“差不多行了，别让人说咱空军的欺软怕硬，专欺负小豆包。”我走过去，双手分插在他的掖下把他扶起来。

他兀自站着抽泣，嘴唇微张，双肩一耸一耸的，满脸的鼻涕眼泪，裤子掉到脚踝，两手捂着私处。

我蹲到他面前，帮他提裤子，理衣服。他的抽泣声小了一些，呼哧呼哧地干倒气儿，长睫毛上悬挂的泪珠轻轻颤动。

“有纸吗？”我冲喽罗们伸手。

杨乐飞撕给我几张数学作业纸，质地可以和衬在煎饼果子里的食品同名――薄脆。那种纸当真是薄如蝉翼，脆弱如少女芳心。

我拿起一张“薄脆”揉成纸团，在手心里攥了一下，打开，权当是“代纸巾”吧，凑合着帮小孩儿擦了擦细嫩的脸。又揉了一张，叠成双折，覆在他的鼻子上，“擤！” 我按着他的后脑勺命令他。“哼！”他听话的配合我的指令。

几分钟时间，小男孩已被我整理清爽。

我从草坪上捡起从琴盒里摔出来的小提琴，检查了一下，没摔坏。那是一把鱼鳞松面板、油性漆的成人小提琴。我把琴放进盒里，扣好盒盖。黑色盖子上贴着一块白胶布：“五年三班，于睫”。

我把琴塞到他手里说：“回家告诉你哥，他的老对手等着他呢！”

喽罗们对我的行为表示赞扬：“不愧是老大，有风度！”

我目送着于睫的背影走进新华社大院后门，拐个弯消失了。不知怎么，我的心又抽搐了一下，有一种莫名的怅然。

那天晚上，我自慰时第一次有了真实的幻想对象。是他，那个纤瘦、白净的男孩――于睫。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一年，他11岁，上小学五年级。

＊＊＊＊＊

“小睫，难道我就要靠这些可怜的回忆来爱着你吗？两年了，你到底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把手伸进内裤，握着自己的脆弱，伴随着一阵阵快感的袭来，我泪流满面，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

海与日出.印象 by　于睫

第2章

第二天早上起床，眼睛有些浮肿，用冰块敷了敷，略有改观。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抬手轻拍几下，做出些人为的健康色，却如同快乐一般，维持不了多久。喝了两杯咖啡，头痛得轻些了，吞下两片面包，开始收拾曲谱、小提、服装、鞋子。我要先去乐团排练，晚上和同事一起去保利剧院。

贝多芬的《“皇帝”协奏曲》、《小提琴协奏曲第61号》、《弥乐四重奏》，德彪西的《基格舞曲》、《伊比利亚》、《春之轮旋曲》……

“小提琴第一分部起快了四分之一拍，第十一小节，重来……”

“第七小节，再来一遍……”

“小提有人空弦带音，重来一遍……”

这时的我，是快乐的，因为专心地投入，心里没有空隙。

中午12点半，我们的团长兼指挥宣布休息：“下午4点钟发车去保利，最后合练，都别迟到。晚饭在保利吃。”

“那宵夜呢？”有人打哈哈。

“去你家吃！”团长也笑着回敬。

“别介，这么多饿鬼，喂不饱，回头再把我嚼巴嚼巴吃喽。”一片笑声。

“齐歌，快点儿！不饿呀？”孙琛催促着我，人已没了影。偌大的排练厅，转眼只剩我一个人。

大概是过了饭点儿，食堂的人并不多。有几个穿校服的中学生围坐在一起喝着酸奶，嘻嘻哈哈打闹着。是乐团职工的孩子。

果然是来晚了，加上是寒冬，打的菜温温的，连点热乎气儿都没有。坐在角落没情绪地吃着，如同嚼蜡。看着那几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仿佛看到学生时代的我们。“思念”那条小虫又苏醒了，一点点啃咬着我的心脏……

＊＊＊＊＊

第二次见到于睫，是在第二天早上。没想到这么快，仅隔了一个晚上，又见面了。

那是个四月的早晨，还没上早自习，我和几个同党正坐在教室里东拉西扯。他进来了，身边是他的哥哥，我的死对头――于瞳，身后跟着几个新华社的小孩。

“昨天谁动我弟了，站出来！”于瞳冷冷地说，眼睛射出两道寒光。

“我们都动手了，怎么样？”田子旋大咧咧从桌子上跳下来，直视着于瞳。

“对了，打他了，有脾气吗你？”一帮空军的小子大声响应。

“小睫，你指出来，昨天都有谁打你了？”于瞳扳着于睫的肩膀走到我们这群人面前。

“哥！哥！算了吧！”于睫那双长睫毛掩映下的黑眼睛从我们脸上扫过，“哥，你别打架。”

“你别怕！说，有没有他？”于瞳一手搭着于睫的肩，一手指着田子旋问。

于睫垂下长睫毛，嗫嚅道：“我没看清。”

“他呢？他动手了吗？”于瞳又指向另一个喽罗。

“我真的记不清了！哥！”于睫可怜巴巴的说。

“打你的人里有没有他？”于瞳指着我，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于睫定定地看着我说：“他没打我。是他向着我，让他们停手的。”

在于睫的眼光中，我忽然感到万分后悔，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早点阻止他们，后悔当时为什么要下令揍他。强烈的内疚感居然让我痛恨起这种曾经令我津津乐道的打斗生活。

“他？”于瞳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没看错？”

“没有！”于睫又看我一眼，似是确认，然后偏过头，坚定地看着于瞳。

“到底是那个混蛋动的手？这一身伤不是白来的。惹急了老子，只要是空军的，全扁！”于瞳一脸凶相的大声吼。

“算了，不关他们的事儿。全算我头上吧，随便你处置。”我摆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

“齐歌，你怎么这么窝囊啊？”“咱们空军的还怕打架？量他们也不是个儿！”我那帮空军的兄弟对我的轻易服软表示不满。

“上早自习啦！你们别闹了！”班里的女生嚷起来。

“你先回学校上课，这事交给我，不会让你白吃亏。”于瞳抓着于睫的双肩往外推。

“哥――”于睫扭着头还要说什么，被于瞳关在了教室外面。

“你真决定和我单挑？”于瞳经过我身边时，弯下腰，脸对脸地问我。他的眼睛和他弟弟的一样漂亮，只是少了一些柔和多了一些戾气。

“听你的，我决不还手。”我真的希望他能打我一顿，借以消除我心里的内疚感。

下午放学，我软硬兼施地劝走我那帮空军的弟兄，和于瞳一起到附近的小学找到于睫。我执意要求于瞳打我一顿，我的坚持让于瞳反而有些犹豫了，加上于睫在旁边不停地说些“哥，你别打架”之类的劝阻话。于瞳放弃打还我的决定，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于瞳低着头考虑惩罚我的其它方法。

作者： 貔貅莲华 2006-5-15 14:09 　 回复此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