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道,“我对社里忠心耿耿,社长也是知道的,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你是忠心,但有人可不一定,”茶烟可怜道,“玉,你不过是被人连累了。”
“主子试探的不是你,”她抽了口烟,徐徐吐出,道,“是提前给你开传送的脑。她本可以待你避至无人的地方,再传你回来。”
脑却当着异尘的面化出了传送门。
那是给异尘的暗示。
肖弥一声哧笑,“即便这样,干我何事,困住我做什么?”
茶烟嘴角一弯,也溢了丝轻笑,“玉,你当主子不知道么?……你和脑虽然不是同期入社,平日里没什么往来。然而……你却是她亲兄长。”
肖弥脸色陡然变了。
“主子什么都知道,”茶烟笑着,“别跟他耍小花样。”
她又抽了口烟,道,“你和异尘,脑两边都想顾。偏偏她于主子有用,旁人替代不得。也就只有委屈你了。放心,主子不会取你性命,只是让你在楼里住上一段日子。”
肖弥不甘地咬牙,恨道,“社长用婷婷要挟蝎子,用鬼要挟血,现下又不放心脑,我倒奇怪了,他控了你什么人,让你如此死心塌地地跟他?”
茶烟凑到嘴边的烟杆子停了停,淡然道,“谁都没有。我自愿。”
肖弥冷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对社长本人有意思,但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也看见了,他会手下留情的只有一个人,断不会是你。”
茶烟平静地吐出口里的烟气,寥寥的黑烟盘旋着消散,她牵着嘴角淡淡地笑道,“你错了,你看着,主子谁也不会护。他想做的事,任何人都成不了阻碍。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跟他。”
……
帐外呼呼地下着大雪,风吹得篷顶轰轰作响。
异尘终于被淅沥沥的雪声扯回了意识,睁开眼睛,先是被雷龙一张大脸给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弹,胸口登时发痛,哼哼着又躺倒下去了。
“终于醒了!”雷龙道,“你小子,不过断了几根肋骨,居然睡了三天!”
异尘很是郁闷地哼着痛,看得出自己睡了许久,因为相比之下雷龙明显病好了许多,凹陷的眼窝终于补回来了,一脸红润。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仅是晕血才昏过去的,现在看来怕是这些日子里放血过多,加上又受了伤。得抽个空好好大补一番。
雷龙仍自顾自说着,“说来也奇怪,你小子无名无分,那刺客也不知道为什么来杀你,兴许是想杀其他长官,摸错了帐,你就自认倒霉吧!”
异尘当然自认倒霉,但仔细想想昏睡过去前见到的情景,总算想起了眼熟是因为什么。
之前在魔都,一个刺客被追捕,看热闹的他跟着去,只见对方一身黑衣潜入敏敏的门里。后来他跟去,敏敏却叫他不要管。
难怪当时觉得那刺客的眼神十分眼熟,那极其相似的身形,应该就是易容后的肖弥。
肖弥为什么会去做刺客,又为什么会来到边境暗杀自己,他跟敏敏什么关系,他说五十年前未完成的任务,又是何意?
“嗨,发什么呆?喝药了!”雷龙道。
异尘被他吵得头疼,索性暂时都不去想,皱巴着一张苍白的脸,被袭灭扶起来坐着,吱吱地喝药。边喝边见着雷龙似想起什么,在一边毫无军长形象地自顾自傻笑,忍不住就问了句,“你乐什么?”
他倒不信是因为自己醒了。
雷龙咧着嘴,“前日你还睡着的时候,我看我也快好了,就亲自跟魔都传音通信,报了情况。”
“又怎样?”
“听到琰的声音了……”三军统帅继续傻笑。
“……”异尘只能扶额。这没出息的!
“不过我那时候声音还有些哑,”雷龙完全没看见他的表情,犹自烦恼起来,“也不知道他听出来没有,我怕他担心……”
“……”这没出息的!!
晚上将有一次趁雪夜敌军不备而发动的夜袭,雷龙见他醒了,就没再久留,收了一脸的桃花笑,自去部署军队。
异尘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抬着双手等袭灭给他换药。
冰凉的膏药贴在胸口,冻得他一个哆嗦,牢骚道,“军中怎么连个修治愈法术的军医都没有,这得多久才好啊……”
“……”
“诶!”异尘看看袭灭阴黑黑的脸,拍拍对方的手臂,“那晚上你去哪儿了,知道我醉了还丢下我一个,看,伤了吧。都是你的错!”
袭灭手下短促地顿了一下,面上仍没什么表情,继续缠着他胸前的白布。
“你要有点内疚感,知道不!”异尘戳着他胸口道。
“……”仍是没话。
异尘偷偷瞄着他几百年不变森冷冷的脸,总觉得貌似看出一点点自责,又貌似没有。
面瘫灭……给点表情要死啊……
终于包扎完了,被袭灭按着躺下了,异尘突然又伸出一只手,把端着换下来的布条要拿去扔的袭灭的衣角拽住了。“不准走远了,马上回来。”
袭灭点点头。
很好。这副乖乖听话的样子倒是很让人满意。
喝了药又有些犯困,异尘埋在被子里继续狠睡。到凌晨的时候,突然给帐外喧哗声吵醒。
“混帐!”雷龙狂怒的声音,“让老子揪出来那是谁!老子非扒了他的皮!”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叽里呱啦,另一些人低低的劝声。
异尘难得遇见雷龙怒成那个样子,好奇地下了床,忍着胸口钝痛要出去看,被袭灭拦住,给披了件裘衣。
雷龙身后跟着几个副官骂骂咧咧地回来,众人皆是一身浴血,像是经了好一场厮杀。
“怎么了?”异尘迎上去。
雷龙挥手把几个副官退了,仍是怒气冲天地往自己帐里走,“军中有叛徒,天军早有准备,正等着老子的人去!幸好撤得快,他娘的!”
“几月前圣战刚开老子就觉得不对劲!”雷龙进了帐,一把将背上负的雷神刀摔到地上,“连着让老子吃了几次苦头!等老子揪出那是谁!老子非跺了他下酒!”
异尘难得听见他这么一连串的“老子”,吐着舌头避开巨刀落地溅起的泥土,“查不出来?”
雷龙怒意十足地摇摇头,“该查的都查了,没一点线索。这几日军中守备森严,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那混蛋究竟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异尘安慰了他几句,建议要不要寻黎渊元来一同想个诱出叛徒的法子,正这时风雪山跟着入了帐,拾起地上的雷神刀,又替雷龙卸了染血的战甲,要拿去擦拭。
雷龙摆摆手,神色稍缓,“你方才护我有功,又受了伤,去歇息几天罢。这几日另换个人来。”
“军长,小伤而已,不碍事。”风雪山垂着眼道。神情很是温柔恭顺,配上那张秀美脸蛋,异尘霎时给迷得晕乎乎的。
雷龙倒一点不晕,也不客气,“那便罢了。但你好歹去寻军医处理下伤口,就放你半天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