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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宫夜谭(299)+前传

裴明淮心里着急,一掌对着祝青宁拍了过去,祝青宁不提防他动真格的,只得回掌相迎,握在手中的那物便落了下来,昙秀瞅到这空隙,袍袖一卷,已把那东西给卷了过去,拿在手里,道:“我倒想看看是什么。”

“你在这里掺和什么!”裴明淮怒道,“拿来!”

吴震在后面啧啧地道:“这可闹开了,我也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时众人都看清了,祝青宁自裴明淮手中抢来、昙秀又自祝青宁手中抢去的是一块白玉璜,两侧有圆孔,穿有银链。昙秀奇道:“这东西可古得很哪,如今寻常不得见的。上面雕的是……”对着光看了片刻,道,“是兽面纹,看这古意,想必是周天子时的物事了。明淮,你从哪得来的?”

吴震道:“想必是偷的,你看上面还穿着银链,肯定原本是谁戴着的。”

昙秀笑道:“你要不说从哪来的,我就扔进这沼泽里面了,我倒看你怎么捞出来。”

祝青宁一眨眼,道:“大师这可真是好主意,我怎么方才就没想到,还跟他白拆这么多招呢?”

裴明淮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气得无话可说,道容师太却不理会他们,一直在翻来覆去地看手里的金环。那是只女子耳环,雕镂得甚是精致。道容声音都有些变了,道:“这是浅桃的!”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自然都紧张起来。裴明淮道:“师太不会认错?”

“怎么会!”道容道,“我常常见着她戴,又怎会认错!”说着去看那沼泽,颤声道,“她的耳环掉在这里,那她……难不成……难不成……”

众人都去看那沼泽,吴震摇头道:“她若是在这里摔了下去,必会挣扎。可看起来平静得很,旁边的水草都没揪断的痕迹。想必就是她经过了此处,耳环掉了。”

听吴震这般一说,道容师太舒了一口长气,道:“是,是,吴大人说得是,一定是如此了。”把那金环拭了拭,收进怀里,两眼却盯着昙秀手里的白玉璜,道,“昙秀大师,可否将此物给我一观?我觉得有些眼熟。”

昙秀看了裴明淮一眼,手里仍捏着那白玉璜,捧到道容师太面前,道:“师太请看。”

道容见他不肯给自己,也不以为意,细细地看了几眼,道:“贫尼还真是见过。”叹了口气,道,“这倒一言难尽了,待走出这沼泽,容我细说。”

昙秀一挥袖,把那白玉璜抛给裴明淮,道:“拿好了。”

那沼泽里面的路越发难走,众人都不敢再多说,屏息凝神。吴震低声对裴明淮道:“方才你走开了片刻,不会就是去找这东西吧?”

“你倒眼尖。”裴明淮道,“受人之托而已。”

还没走出沼泽,祝青宁便道:“前面瘴气看来毒性不小。”

众人望去,只见一片不知什么树林,开满了淡红色的花,便仿佛笼在一片淡淡的粉红色烟雾之中。再细看去,那花颇有些像蝴蝶,一朵朵的就像是一只只蝴蝶停在树上。只是天色灰沉,雾气也成了灰红色,光是看着就粘粘稠稠地觉得难受了。道容道:“我有辟毒丸。”拿出一个小瓶,交给弟子们分了下去,又对裴明淮道,“公子要不要?”

裴明淮摇头,道:“多谢师太,我身上有。”

吴震道:“你有,我可没有!”

“我给你便是。”裴明淮塞了一颗药丸给他,道,“别吞下去,噙着便是。”

昙秀笑道:“我便不用了。”又看向祝青宁,道,“祝公子自然也是把这桃花瘴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祝青宁淡淡地道:“大师既然不怕,在下自然也不惧。”

“这哪是什么桃花。”众人已行到树丛之中,吴震对着那树上的花看了半日,道,“这花古怪,我倒是从没见过。”

昙秀若有所思地道:“从前我到过南边一回,见过有种花与此颇为相像,那里人常以此花敬佛。只是……只是还有些不同。难不成……”

吴震问道:“怎么?”

昙秀迟迟疑疑地道:“难不成这就是那叫做拘毗陀罗的毒花了?”

祝青宁取了身上一柄古玉,轻轻划破树皮,古玉一沾上汁液,顿时变黑。吴震叫道:“不仅有毒,还是剧毒啊!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桃花瘴,是这种花的毒气啊!”

昙秀忽道:“我明白了,吴大人,那日险些咬伤你的那蛇,是少见得很,但有它出没的地方,常常就会有拘毗陀罗。又说是常生在沼泽旁边,若是服了它的汁液,不仅会暴死,死前眼前还会出现幻觉。”

吴震点了点头,道:“此地既有这毒花,外面村子里有人死于此毒,倒也不奇了。”

祝青宁一回头,见裴明淮脸上神情若有所思,便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虽然这一路上有些凶险,但对身有武功,又有江湖经验的人,要过来也不算什么难事。”裴明淮道,“若想不让人进去,是决不可能的。”

道容师太忽然自树枝上取下了一缕红纱,道:“你们来看,这是不是浅桃的衣裳?”

几名女弟子上前去看,裴明淮和祝青宁也都记得姚浅桃爱穿红衣。一名女弟子道:“看起来确像是师姊的。”

道容师太顿时心急起来,道:“快,我们前面去看看,想必浅桃是往里走了。”

裴明淮道:“师太不要心急,这里或者还有别的埋伏,还是小心些好。”

道容师太点头道:“公子说得是。唉,我担心浅桃那丫头,都糊涂了。”望了一眼裴明淮,道,“公子那玉璜,不知从何得来?”

裴明淮道:“不敢欺瞒师太,并非是我之物,是替别人暂时保管的。”

道容师太又点了点头,道:“唉,不是我说,那物不祥,公子还是不要碰的好。大家争来抢去,有何意思?”

她说得一群人都糊里糊涂,祝青宁道:“请教师太,方才的话是何意?”

道容师太看了祝青宁一眼,道:“这位公子,你年纪还轻,有些事情不曾经历过。你们几位到这里来为了什么,贫尼又岂会不知道?到这里来的人,还不都是为了一件事,一样东西?唉……”

她出神了半日,道:“贫尼的师傅在主持建福寺之前,一直在秦宫之中,颇得他们看重。”

对这道容师太的师傅道静师太,裴明淮虽约略听说过,但终究所知不详。望了一眼昙秀,只听昙秀道:“是,道静师太曾在秦宫中宣讲《法华经》,一时祥光瑞气不绝,众人都称奇事,远近敬仰不已,秦宫中人也对师太礼敬有加。”

道容师太摇摇头,道:“后来的事,各位自然都知道。那一年,姚帝病逝,然后便是同室操戈。有一回大战便在这附近……”

她这般一说,连裴明淮都略微蹙了蹙眉。道容师太又道:“我是老了,说话拉拉杂杂的,半日说不清楚。唉,姚主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那甚么传说,也不是传说,我也早就听过,江湖上不知传了多久了。那时候,其实回头看过去,也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宋帝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的,哪怕是跟大魏开战,也一定要灭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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