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令(44)+番外
随便被那些剧烈的冲击抖动弄得还在淌血的脑袋更加昏沉疼痛,一张带血的脸呆呆贴在对方赤裸冰冷的胸膛好一会儿,突然间眼眶发热。
滚烫的液体混进脸上的血里。
又跑出很长一段距离,直到丧尸群们都被甩在身后不见踪影,他才被对方放了下来。
的确是之前他眼睁睁看着没入墙外的季逸林。
它身上依旧衣衫破碎,但之前胸口的大洞、脖中的破口,竟完全不见踪迹,断掉的左臂也似活动自如。反而是臂上肩上多了好几个血肉模糊的洞,是刚才被其他丧尸咬的。
随便呆滞地看着它,退了一步,抓着枪的手抖着,不知道是该指向他,还是该怎么样。
“你……”他艰难地开了口道。
怎么会没死?那些伤到哪里去了?
那只丧尸却上前一步,红红的眸子盯着他的脸,喉咙里模糊不清地咕哝着,突然抬了手来,在他脸蛋上抹了一把。
看着手心里的血水与泪水,它发出“嘲”地一声闷吼,另一手也抬起来,按住随便头上的伤。
随便身子一震,又退了一步,打开对方的手。
那丧尸却继续又上前一步,还是去抹他的脸,去按他的伤。
随便又往后退,它又往前进。
他二人眼睛瞪眼睛连着进退了好几步。突然旁边响起个陌生的吼叫,另一只路过的丧尸扑了过来。
“吼吼吼——!”
“嘲!”
吼叫间那只路过的丧尸被它一口咬住了脖颈撕扯下脑袋,丢在一边,接着一爪挖出对方肠子。
它进食的场面随便早已见过,但即使是这样仍旧是惨白着脸别过头去,不想刻意去看。
再回过头来,他却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它肩上臂上那些缺掉的肉竟然长了回去,就好象……吃了对方又补回来了似的!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是新的异变?!
它那天要吃莹莹,就是为了这样治伤?
那丧尸丢下手里的尸体直起身来,喉中呱呱作响,偏头看了看自己肩上原本伤口的位置,又看了眼随便。
随便看向他的眼神复杂,手里的枪握了紧,接着抬了起来,笔直地对着它的脑袋。
“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咬得下去?”他哑声道,“其他人也就罢了,她是莹莹!你最疼的莹莹啊!你如果要吃,为什么不吃了我?啊?!”
那丧尸只站在原地沉默地盯着他,嘴角刚沾染的血迹扎得随便眼睛生痛。
随便举着枪的手颤着,良久,颓然放下了。
“是了,我举枪对着你做什么?我又打不过你,你他妈连变成丧尸都比我强!”他苦笑道。
“嘲…”
“你吃了我!”他突然道,上前几步抓起那丧尸的手按在自己喉口,“算我求你了,放过他们好不好!!想吃活人便吃我啊!把我吃了啊!”
“嘲……”
那丧尸还是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来,血红的眼睛望着他,却丝毫听不懂他说什么似的,还是固执地抬手去将他脸上最后的泪痕抹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
接着,它最后看了随便一眼,回身足下一蹬,窜出数米远。
“季逸林!”随便跟在后头追着吼道。
然而不过眨眼间的工夫,对方已经没入远处路边树影中,消失不见。
……
中午的日头灼人,禁闭门窗的邮车里头,众人都热得有些昏沉。蔡雅和爆头两人挤在副驾驶座上更是闷得慌,爆头便偷偷地去开窗。
“别开!”赖老板道,接着把车空调打开了。
爆头哼了声,瞥他一眼。
他们此时绕了一大圈路,加上一路零零散散的丧尸的阻挠,花了一上午时间,可算绕回正路上来,虽然离城边境还有一段路。
这样算下去,走走绕绕,最多一个小时便可以到目的地。
车子轧上地下一个杂物,突地抖了一下。
这一下之后,后车厢里江黎的惨叫突然响起来。
“哇啊——!!”他像被吓了一跳似的,缩着身子往后退了一退,手哆哆嗦嗦抖着,指着戎子怀里的谷梁米,“他……他!”
之前谷梁米一直被戎子护在怀里,加上一路颠簸地非常困顿,他都没怎么注意,刚才那一抖,谷梁米的一只手抖落得探出来,他这才看到,那手枯黄干瘪,一截枯木一般。而谷梁米原本高大的个子已经整个缩了三分之一,变得又小又短,蜷在戎子怀里。
那些孩子们都被吓得缩在一边尖叫,但也有几个胆大的,好奇地伸手要去戳,被戎子挡开了。
戎子脱掉外套挡在谷梁米身上,将他脸按在自己胸前用手遮住,喝道,“都闭嘴!”
“叫什么叫?!”他怒道。接着低头看了看谷梁米干瘪的脸,伸手探探他鼻息,脸色青白起来。
那鼻息已经弱得几乎探不到,而手下的触感枯硬冰凉,直透出死亡的气息来。
他咬着唇犹豫良久,突然抬头吼道。“停车!”
“?”赖老板惊讶地回过头来。
“你们在车上等着!”他道,接着居然抱着谷梁米拉开车门跳了出去。
“喂!你要去做什么?!”爆头攀着车门喊道,“你要丢下一车人不管?!”
戎子一声不吭将谷梁米先小心放到地上,接着快速画阵起符念咒,拉起一个直径只几米的小结界,将车罩在里头。
“都待在里头不要出去!”他道,俯身去重新抱起谷梁米。
“我们不要出去,你呢?!”爆头却道,“你们若是在外头死了,这结界破了怎么办?!”
戎子脚下顿了一顿,低头看了看谷梁米。
灰枯的脸,黯淡无光的唇。
他沉了脸色,理也不理爆头的质问,径自冲出结界,往附近的一条街道跑去。
第27章
这段路街上丧尸并不多,靠街的小商店门窗大开,都是破碎玻璃与血迹,偶尔有几只丧尸探出头,待发现了他们,便嗷嗷叫着追上来,不多时就被戎子破了脑袋落在后面。
戎子寻了临街一户底楼是商户,楼上像是住户的房子,抱紧了谷梁米,足下一蹬跳到一楼屋檐上,接着护住谷梁米头脸,往窗户那里一撞,直接破了窗进去,在地上翻滚一圈,抖抖碎玻璃,站起身来。
屋内采光足,四下里都看得清楚,歪斜的血迹斑驳的海报贴在墙上。他急急将几个房间各处都搜了一遍,没有看到丧尸的影子,接着又寻到厕所,拧开水龙头。
黄锈的水从水龙头里喷涌出,但只冲了一小会儿,就断了。
戎子气得往下头排水管那里踹了一脚,又跑到厨房里去,架在灶上的开水壶里倒还有一点点水,但放了一个来月,早就臭哄哄腐烂烂。
他只能抱了谷梁米跳出那屋子,继续往前寻,这一路大多是老街区,喝水全用灶上烧,完全不见能用得上的。直到过了街头寻到一栋看起来稍微新整点的房子,进了主屋就看见客厅边上的饮水机与旁边放了的两桶还未换上的桶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