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事情,要说是和公司有关的,潮长长就会被拒之门外。
但要说是和学校有关的,潮一流就会无条件支持。
这也是为什么,潮长长都把志愿者组织发展到国外去了,也不知道家里的生意是个什么情况。
一直到从媒体那里知道潮一流从办公楼顶上终身一跃,才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家长,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就比如,好多女生的爸爸妈妈会千叮咛万嘱咐:【大学不要谈恋爱】。
等到自家女儿大学毕业的那一天,又恨不得能立马结婚。
大学都毕业了,怎么还单着?怎么还不去扯证?
这种事情,太过平凡和日常,都没办法找人说理去。
潮长长大概就是因为云之磊明显不是哄小孩的语气,才认真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听你这话,还挺像对欧盟的反倾销颇有研究的样子?”云朝朝满脸探究的意味:“你这种五谷不分的大少爷,看着怎么这么不像啊。”
“确实没研究。”潮长长闭嘴了。
他的库管宿舍没有黄历,不然肯定写了今日禁忌——【忌说话】。
“云宝,你要不要吃个卤鸡爪?陈姐都是拿没冻过的鸡爪做的,平时也没这么多。”云之磊是觉得云朝朝针对的有点过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
自家闺女明明不是这么个心思,也不知道这么针对下去会不会一发不可收拾。
云之磊不好直接提醒云朝朝,就夹了个卤鸡爪,放到了云朝朝的碗里。
“没研究也挺好的,我们云宝就是研究的太多了,每天都催着我应诉,这也没有行业先例的事情。我做云姚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和谁打过官司,这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遭,一上来就打国际官司,我还是有点犯怵的。”云之磊直接和潮长长聊开了。
“我初一有个同学,家里来这边投资了一个项目,就念了一年。他家从爷爷那一辈开始,就是做打火机的,也和欧盟打过反倾销官司。”聊天是潮长长最擅长的事情之一,当然,是在没有被针对的前提下。
“温州打火机?”云之磊问道。
“对,是温州的。那时候和他同宿舍,有听他说过家里的故事。他说起那些官司还挺自豪的,也有说是行业先例。”
“后来呢?打赢了吗?”云之磊继续追问。
“打赢了。而且还赢了不止一场。一开始是反倾销。打赢之后,欧盟又折腾了一个新的说法,要求海关价在2欧元以下的打火机必须安装防止儿童开启一类的装置。就是你卖的便宜,你还没有反倾销的问题,那就给你创造性地弄个有针对性的法规出来。”潮长长侃侃而谈。
“2欧元以下的要装,2欧元以上的就不要装?这不合理吧?”云之磊有些不解。
“对啊。就是不合理嘛。那反正法规已经整好了,不应诉就这么执行下去。”潮长长附和。
“那最后赢了输了?”
“有点久了,他说的跌宕起伏的过程我一时也记不清了,反正最后肯定是赢了的。”
“温州打火机是蛮厉害的,一度占据了全球金属打火机市场80%的份额,每年能生产五六亿只。”同样是行业龙头,云之磊对温州打火机,也有过耳闻。
“我倒是不太清楚温州打火机的状况,就记得他特别夸张地说,温州打火机给中国企业提供了解决国际贸易纠纷的范本啥的。”
“不同的行业,差别还是很大的,我们就织带和装饰品也不存在什么需要防止儿童开启的东西。”云之磊并不是特别乐观地开始思考。
云朝朝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话进来:“你知道他们家当时找的那个律所吗?”
“好像当时他们整个行业协会,还有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都参与了,国内好几个律所吧,还有国外的。”潮长长认真回忆。
“那你给联系一下呗。”云朝朝破天荒地对着潮长长卖萌。
第二十五章 摩拳擦掌
“联系啊……”潮长长犹豫了。
虽然,他讲起以前同学的时候,是非常自然的。
但那些人,都已经属于他的过去。
是首富继承人的朋友。
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对于大部分曾经的朋友来说,应该都会是个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烦。
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曾经喜欢过的女生,都能变成那副模样,更何况是只同窗过一年,还许久未曾联系的前舍友。
潮长长连电话号码都换了,就是不想和过去再有什么交集。
一直处于他要不主动和谁联系,就没什么人能联系上他的状态。
尽管不是很彻底,潮长长也已经真真切切地告别了过去,还不止一次。
“怎么?就联系一下,问问情况也不行吗?整个中国织带行业,可都还等着你出手呢。”云朝朝一出口,就把一次朋友间的联系,提到了一个国家级的高度。
话说到这个份上,又是潮长长自己起的头,如果连个电话都不愿意打,就有些说不过去。
最重要,这会儿还不只有云朝朝一个人有这想法,云之磊也很需要支持。
虽然行业不同,但有别的行业的成功案例,他多少也能有点底气。
“我试试吧,好几年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原来的电话还打不打得通。”潮长长没有再说拒绝的话。
电话号码是换了,但通讯录还在。
潮长长在通讯录里面找了一会儿,就把电话拨打了出去。
“喂。”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速度快到潮长长都没来得及做心理建设。
“斯念,我是长长。”潮长长开口的第一句话,一点都听不出来,他内心有什么波澜。
“厂长啊?我还经理呢。”斯念语气不太愉悦地回了一句。
斯念接电话的态度,让潮长长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把话说下去。
自己给人打的电话,就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事儿。潮长长于是就顺着斯念的话说,“经理啊,我是长长。”
他有点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开得出来玩笑。
就是不知道玩笑开完了之后,要怎么开口。
潮长长终于还是开口了:“好久没有联系,我……”
“说吧要多少。”斯念没等潮长长说完,就直接发问了。
“啊,什么要多少?”潮长长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你忽然找我不是借钱吗?你家里出了事,我本来想找你问问的,又怕你觉得没面儿。自家兄弟,别不好意思。”斯念直接得让潮长长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一直没有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一来是怕觉得尴尬。
但尴尬并不是最主要的。
凌驾于尴尬之上的,是不希望面对水淼淼和他【告别】时的那一类场景。
或翻脸,或同情,或鄙夷,或疏远……
这里面没有任何一种情况,是潮长长愿意面对的。
他硬着头皮打了这个电话,没想到好几年都没有怎么联系的斯念,会一上来就问【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