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赶紧拉住她,“因为你是阿娘,我比你更着急你。”
“你都这个时候了还哄人。”窦氏控诉,李昭道:“这个时候怎么就不能哄阿娘了,阿娘高高兴兴的,不管我将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高兴,反之你要是不高兴,让我做什么我也会不高兴。”
“那你要活着,不管发生多少的事,你都要活着,我只要你活着。”窦氏反拉着李昭的手轻声地说,李昭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一定一定,我一定会努力地活着的。”
说她要死了她就真当自己要死了?李昭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做许多事只防一个万一,总不能任由事情发展,等要是真到了所谓的那一日才意识到自己很多事没来得及做可不是李昭。
哄着李渊和窦氏暂时把心把肚子,李昭和李渊讨要一道诏令,让她可以随时想去看远航道长的诏令。
李渊虽然不知李昭为什么会想去看远航,但李昭既然开口,李渊便给了。
李昭从宫里出来,第一个直奔□□去,却得知李世民还没回来,李昭道:“无事,我等世民,无垢,陪我喝喝茶。”
想从长孙无垢嫁入李家以来,李昭从未有机会坐下来和长孙无垢喝茶,年少时相识的人,随着为人妇,为人母,越发的稳重温和,李昭看到长孙无垢便觉得浑身上下都很舒服,这样的本事,李昭想到李渊院里各有的女郎,百感交杂。
“阿姐难得清闲,我为阿姐煮茶。”长孙无垢见李昭有意留下,都是女眷,她便招呼起李昭来。
茶具一应早就准备好,此时下人拿着水和茶叶上来,李昭闻到一股茶叶的香味,“好香的茶。”
“这是兄长前些日子送来的。”长孙无垢听着李昭一赞笑着解释,李昭立刻想起长孙无垢的兄长是谁,“长孙无忌啊,倒是好些年没有见过了。”
年少时还能时常见着的人,随着年长倒是一晃多年不曾得见,李昭感叹一声。
长孙无垢一笑道:“自那年阿姐随父亲去了洛阳,这么多年来在家的日子不多,难免见
不到。昨日阿姐背的诗,阿兄适才也上门提起此事,道是闲时必要与阿姐讨教这是哪里读来的好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今天一天被李渊十万火急地传进宫,李昭还没有完全消化完昨天发生的事,好像一个不小心秀得太过了,她是把唐诗宋词背出来多少了,将来要是那些大文豪们有感而发的时候,还能作出更好的诗?
算了算了,未来的事她也顾不上,往后还是悠着点的好。
“昔日所读的诗句,都在哪里读的没记住,只记着这些诗。”李昭虽知这样的借口怕是没有人会相信,长孙无垢接话道:“二郎也说阿姐背的那些诗他一首都没读过,不知阿姐是在哪儿读来的,想寻到那些古籍却是难了。”
李昭点点头道:“是极是极,想寻回那些古籍不易,且这些诗的出处是名家大文豪所写,知道便是。”
反正打定主意不往自己的身上揽,李昭不需要一个有才的名声,背诗只是因为那些人咄咄逼人,想让他不好过,既然如此,她若不背就得喝酒,还不知要传出多少的笑话来,不想成为笑话的人,就得反击一二,让他们牢牢记下她是不好惹的。
“阿姐请。”长孙无垢与李昭说话的这会儿,已经泡好茶递到李昭的面前,李昭也曾与窦氏学过茶艺,但也是好些年没有像今天这样惬意地坐着喝喝茶。
李昭客气地道:“有劳。”
“阿姐这些年在外不知吃尽多少的苦头,二郎时常挂心阿姐,每每听说北境战事一起,比自己亲自上战场还要担心。”
长孙无垢小声地说着,李昭微微一顿地道:“这些年,大家都不容易,纵是不容易,可是都一起走过来了,将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是啊,将来只会越来越好!”长孙无垢何尝不是盼着将来可以越来越好呢。
再说着一些闲话,李世民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看到李昭连忙见礼,“阿姐。”
“二郎。”长孙无垢亦唤着李世民,李世民微微颔首,“无垢你先回去,我和阿姐有事相商,没有吩咐不必令人进来。”
这是直接想打发了人,然后和李昭商议要事,长孙无垢从来不问原由,李世民既然有所吩咐,她便退下去
,自去办妥。
李昭倒也不说起身,随意地坐着,反客为主地道:“坐吧。”
李世民其实没想到李昭会来得那么快,快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倒不在意这到底是在谁家,只管地坐下,冲着李昭轻声地说道:“阿姐能来我很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李昭端起长孙无垢才给她泡好不久的茶饮一口,意示李世民自便。
李世民在自己家还能让李昭招呼他吗?微微地笑着朝着李昭道:“阿姐昨日风头无人能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却从来不知阿姐竟然看过那么多的诗。”
任是哪一首单独拿出来都是足以流芳百世的好诗,李昭竟然读过那么多。
“机缘巧合,只是机缘巧合罢了。”李昭再次感叹,往后就算是让她背诗,她也得悠着点背,看看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一个个巴巴地看着她,好像她这诗背得都成神了。
“昨日宴会上人多,许多话不能明言,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话尽可直言。”李昭前来都是因为李世民昨天晚上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意思,讨得一句准话,还能岔开背诗的话题,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李世民敛去笑容,正色与李昭作一揖,“阿姐认为大哥这个太子做得如何?”
开门见山地问来,李昭道:“至少无可诟病。”
有李昭的劝谏,李建成还有那本太子手册指点着,到现在为止还算是为朝臣所称颂的太子。
“若为帝王,阿兄可以治理好大唐的江山,守住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吗?”李世民再问,太子不好当,可是皇帝更不好当,尤其是大唐的皇帝。
“父亲仁厚,为了争得世族的归附,也需仁厚,然这份仁厚也会给大唐带来诸多的问题,阿姐也曾执掌一地,阿姐如何作为,旁人不知,我却一清二楚,官多无为,是为累国。”
官多不说,规矩也多,一件事明明一个人可以做好的,却偏偏要分出去交给很多人去做,一个个都还你推我,我推你,都说是对方负责,到了最后,谁都不认,事情因此而搁置多少。
天下未定,但凡与战事有关的都会从急从权,可是天下一定,官制一定得改,否则隋朝因何而亡,难道大唐不可能因
为内部的问题而亡?
李昭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之所以一直把持北地,到现在都不说把北境交回来给朝廷,就是因为不想让人插手,不愿意让他们毁了她好不容易才肃清的太平。
而此时李世民把话说出来,何尝不是在提醒李昭,这些事要是交给李建成去做,李建成能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