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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之意(257)

嗯,痔疮是个好东西。

既可以掩盖肌肉问题,又可以解决恐飞的尴尬。

聂广义的反应是有违常理的。

用正常人的脑子想一想,痔疮怎么都比肌肉酸痛要更尴尬一些。

痔疮严重到出不了厕所,怎么也比恐飞要尴尬许多。

仔细想想,却又特别合情合理。

人总是会介意自己真正的缺点。

没钱的打肿脸充胖子,身材不好的拼命P啊P,皮肤不好的开十级滤镜……

对于自己真正的优点,又经常视而不见。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通俗一点来说,便是【宁死不屈,苟且偷生,得名而无实,乃辱之至】。

聂广义视死如归了一路,不吃不喝,一直到机长广播飞机即将进入降落程序,让乘客们调直座椅靠背,才把自己从“蒙头大睡”的状态里面解脱出来。

还没来得及把发型收拾得一丝不苟,眼角的余光,就看到右手边的位置换了一个人。

一个熟人。

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没有这个人,就没有今天的聂广义。

并非有什么再造之恩,只因此人是他的亲爹。

仅此而已。

“聂教授来这儿作甚?”

聂广义有点儿炸毛,主要是不知道聂天勤有没有听到他关于痔疮的豪言壮语。

“乘务长特地帮我调整的位置。”

“聂教授,你儿子又不是三岁小孩,需要你在旁边跟着把屎把尿?”

“啊……不是这个原因,是我旁边的乘客嫌我打呼噜的声音太大,我想着影响自己的儿子,总比影响别人要好。”

“你在飞机上打呼啊?”

“嗯,睡了一路,要不是乘务长过来叫我,我都不会醒的。”

“在飞机上打呼噜犯法吗?”

聂广义忽然就有点生气。

他的老爹,自己挤兑两句没有问题,旁边的乘客又没多买一张票,凭什么不允许他爹打呼?

真那么矫情,咋不直接包机?

“没事没事,爸爸本来也想和你坐在一起。”

“你儿子的睡眠质量就这么不值钱?”

“大头,你要睡就睡啊,反正爸爸已经睡够了,一直到飞机落地,保证不会打呼影响你。”

聂广义将信将疑:“聂教授过来这儿就真的只是为了离我近一点?”

“那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呢?”聂天勤满脸疑惑。

“嗯。”

聂广义故作深沉地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

尽管,在亲爹面前尴尬比在姑娘面前尴尬,层级要低上许多。

但是,能不尴尬,还是尽量不要尴尬。

“大头,你是不是恐飞,你不要紧张,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方式。”

“什么?恐飞?你不是说你一直在睡觉吗?你干嘛骗我?”

“我这不是醒了吗?怎么会是骗你呢?”

“你什么时候醒的?”

“怎么也有一两个小时了。”

聂广义盯着聂天勤一言不发。

如果真是一两个小时,那离他社死已经过了好久了。

“那你没事干嘛说我恐飞?你堂堂一大学教授,怎么好意思信口开河?”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是你整理头发的动作不太自然,爸爸才专门问上一问的。”

“我平时什么样?”

“你平时啊……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是有点臭美。”

“你堂堂一学界泰斗,为什么开口闭口就是臭?”

“行啦,大头,爸爸不和你贫了。”聂天勤换了个话题,“你今天忽然提出和爸爸一起回来,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计划?我能有什么计划?”

聂大头才不要承认,万里追爱的自己,出师未捷身先痔。

“你要不是对万安桥的重建有什么具体的想法,也没必要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吧?”

“啊……你说这个啊……”

“不然大头还有什么别的计划?”

“我为什么就不能有别的计划?我就不能为爱走天涯?”

“可以是可以……”

“聂教授,你这什么表情啊?你总不至于对这么天才的儿子,还有怀疑吧?”

“大头啊,这也不是爹怀疑不怀疑的问题,是你本来就没戏。”

“什么鬼?你没见人姑娘,万里迢迢地过来帮我解释吗?你就算没去现场,难道还没有看新闻吗?”

“一开始,爸爸也是觉得,这么发展下去,你和宗家的姑娘很有戏。可人家哥哥都过来接了,这代表什么?”

“什么代表什么?代表她哥哥阴魂不散啊。”

“大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人姑娘帮你解释,是不想欠你人情。”

“本来也没有欠啊。”

“怎么没有?她家的房子不是你帮忙改造的?她爸爸都一直在和我说感谢呢。”

聂广义有些没办法理解亲爹的脑回路:“你的意思是,人姑娘这么努力找证据帮我洗刷冤屈,就因为我给她家进行了智能化改造?拜托!她爸爸又不是没有给我钱。”

“那你有要吗?”

“我缺钱吗?我要她爸爸的钱干什么?”

“那不就得了?”聂天勤让聂广义自己想一想。

“聂教授,你好歹一博导,能不能不要这么庸俗?”

“爸爸只是这么一说,是不是这么个情况,你要自己想一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

“你要一上飞机就和人姑娘一起坐,爸爸也就不让你想了。大头,你知道吗……”

“我能知道什么?”聂广义没好气地打断,“你不知道,头大的人,脑容量都小吗?”

“大头啊,你别一心虚就开始反应过激。”聂天勤笑盈盈地说,“办登机牌的时候,咱俩没在一起,我还以为你和人姑娘好事将近,结果倒好,有人直接在飞机上等。”

聂广义已经很确定了。

他的亲爹就是在挤兑他。

歌词也只敢唱唱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他的亲爹怎么好意思得寸进尺到,被原谅的总是有恃无恐?

“你为什么要篡改我的志愿?”

“啊?这事儿不是已经过了吗?”

“你不篡改我的志愿,我会去意大利生活那么多年吗?我不去意大利,我会和宣适一起回国找他对象吗?我不趟这趟浑水,我会遇到这个姑娘吗?我不遇到这个姑娘,你还有什么好挤兑的?”

“大头,爸爸错了。”

“那你以后还敢不敢挤兑你亲儿子了?”

“大部分情况下应该是不敢的,太想抱孙子的情况下除外。”

聂天勤比谁都更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个嘴强王者。

“那你就等着吧。你看你有孙子的时候,我要不要让你抱。”聂广义继续嘴强。

“有就行,谁抱都一样。”

“我懒得和你说。”

“对对对,你多留点话和姑娘说。等会儿下飞机的时候,肯定还是要碰见的。”

“我凭什么要说?就因为人姑娘长得好看?”

“好看吗?也就一般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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