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又是她自己,开口就是【日啖荔枝三百颗】,导致了严重的古典意义上的“词”穷。
穷可以。
承认,绝不可能。
宗意坚信,她是需要洗脑,才让姐姐接着说。
绝对不是知识储备有限,一句都对不出来。
对的,就是这样。
梦心之很配合地给了一个特别简单的提示:“东坡居士还喜欢鸭子、芦笋、河豚。”
宗极在这个时候接话:“这个爸爸知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爸爸!我这就去告诉妈妈,你又偷偷做了一大锅的东坡肉!”
宗意气极了,难得有个展现她知识储备的机会,竟然就这么被爸爸给抢了先。
说完,宗意转身就走。
宗极赶紧把小女儿拦住,再一次,用10%+80%+10%的眼神向大女儿求救。
“小意,姐姐和你说,光做吃货没意思,你如果喜欢吃,你得像东坡居士那样,做个美食家。姐姐建议你去背一下中国美食第一赋。”
“中国美食第一赋?还有这种赋?”
“有的。”
“也是苏东坡的?”
“对的。”
“叫什么?”
“《老饕赋》。任何一个吃货,只要背了这首赋,就能得到千古食神的加持,从吃货升级成为美食家。”
“有这么夸张?”
“当然有了,这是苏东坡一路被贬穷到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融合毕生美食之功力,写就的一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食之歌。”
“真有这么夸张吗?姐姐先给我举个例子,我再考虑要不要背。”
“行,要例子是吧?姐姐想一想。”
梦心之开始节选:
“这首赋里面说,懂得吃肉的人,只能吃小猪颈后面的那一小撮——【尝项上之一脔】。”
“懂得吃螃蟹的人,就会选霜冻前的最肥美的螃蟹的两只大钳子里面的大块肉——【嚼霜前之两螯】。”
“蛤蜊要在半熟不熟的时候,就着酒吃——【蛤半熟而含酒】。”
“螃蟹也一样是要半生不熟才最好吃,并且必须要和酒糟一起蒸——【蟹微生而带糟】。”
“最好的做法、最好的吃法、最好的部位,统统囊括其中。”
梦心之问:“知道美食家和吃货的区别了吧?”
“知道了,我的姐姐诶,我等会回车上就去背!”
“那不行,你在车上背,万一把妈妈吵醒了,我可就点儿背了。”梦心之谁也不怕,就怕亲妈。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虎哥的《我的姐夫是太子》真的好好看。
就是有个小疑问,大前天,他说咬破了一个手指,更新晚一点。
前天他说,因为要去医院看一下手指,所以更新要晚半天。
就有点好奇,一个人要对自己狠到什么程度,才能把自己的手指咬到要去看医生的程度……
第23章 我相信您
聂广义跟着宣适回到了老屋。
说来也是无奈。
这明明是他爷爷的家。
他却需要跟着往日里还有些社恐的宣适一起回来。
时至今日,长桥村的一切,早就已经给不了他归属感。
他曾经很喜欢这里。
有过很多欢乐的暑假时光。
在溪涧里摸鱼。
在长椅上纳凉。
不用做作业,不用练钢琴。
每一天都好长。
可以从日出玩到日暮。
每一天都好短。
睁开眼睛,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就到了闭眼的时间。
时光是拿来蹉跎的。
岁月是拿来浪费的。
这种体验,对于年少时的聂广义来说,是很新奇的。
他固然,从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过人的天分。
不管学什么,都比别人要快一点。
可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难免会向往无忧无虑,肆意玩耍的时光。
……
对于邱家人来说。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不休的。
两位老人的相继离世,所有人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一大群人聚在一起。
哀乐队的演奏,一刻都没有停歇。
女人们三五成群,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男人们聚在一起,或是打麻将,或是打牌。
与其说是奔丧,不如说像赶回家来过年。
这就是喜丧吗?
为什么这么难以让人接受?
这一屋子人的悲伤加起来,还没有一个在万安桥废墟默默流泪的人多。
喜丧就不是生离死别吗?
喜丧就不是永远都见不到面吗?
聂广义最受不了有人在葬礼上无动于衷。
免不了会想起妈妈去世时的场景。
已经离了婚的聂教授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操持。
算不上冷冷清清,却绝对凄凄惨惨戚戚。
只有他一个人,哭得像个神经病。
时至今日,聂广义更加确定一件事情——聂天勤这个人没有感情的。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
里面的那一帮人,哪怕再没有反应,至少也还聚集在一起。
聂天勤却一个人跑到不被哀乐打扰的地方打电话:
“桥体已经坍塌了。”
“对,是这样。”
“骨架?”
“骨架也保不住,接下来这几天基本都会坍塌。”
“修复的可能……”
“没有修复的可能,只有重建这个选项。”
“我不确定有没有人能够重建。”
“对,一直都没有找到,可以继承这项非遗技艺的人。”
“是有几个学徒,都是比较有经验的木工,但都还没有掌握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的精髓。”
“行,我尽快搞清楚原因,出一套方案。”
“是,我是有做过一个万安桥的模型。”
“模型和实实在在把桥建起来不是一个概念……”
聂广义的手上,拿着一个不锈钢质地的盘子。
是宣适拿来装炸五香的。
他在聂教授的背后听了一会儿。
越听越安静,像是连气息都隐去了。
聂广义手上的不锈钢盘子,在聂天勤说自己【是有做过一个万安桥的模型】的那一秒,化身飞盘,直接掠过聂天勤的头顶,飞到了不知道哪家人的院墙。
而后,随着“哐当”一声巨响,落在了离聂天勤只有不到半米的脚边。
聂天勤吓了一跳,赶紧挂了电话,转头查看是哪家的熊孩子。
很快就发现是他自己家的。
“干什么呢,大头。”聂天勤习惯性地喊了一句。
用的是十几二十年前教育聂广义的语气。
喊的是当时经常用的小名。
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聂天勤有些后悔。
他和聂广义的关系,早就不是十几二十年前的父慈子孝。
当着聂广义带来的朋友的面,叫他“大头”,肯定会让事情雪上加霜。
聂广义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头大。
即便是回去翻照片,顶多也就一岁之前,比例稍微有点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