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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之意(68)

“住在药店边上?汴京城中心都是商铺,很少有住家的吧?”

“也有。”梦心之说:“但都是前铺后屋那种,像希孟家这种只住人的房子,确实就比较少有。”

聂广义想了想:“这相当于是把外滩最好的地段,风景最好的那一栋,拿来居家之用。”

梦心之接话:“听你这么一说,也确实是有些奢侈。”

“王希孟家富甲一方?”聂广义免不了有这样的疑惑。

“梦里倒是没有这样的背景,听希孟说的,是因为他从小就泡在药罐子里长大,所以得住在离城里最好的大夫边上。”

“王希孟什么病啊?”

“心脏病。”梦心之回答:“放到现代的话,其实一点都不严重,做个手术就能好。放在当时,没有人认为他能活过十八岁。希孟要是能多活几年的话,肯定不止留下一幅《千里江山图》。”

“你知道《千里江山图》画的是哪里吗?我曾经看过一本书,说那里面画了庐山大、小汉阳峰,四叠瀑,西林寺;还有鄱阳湖湖口的石钟山,还有七七八八很多地方。”

“以希孟的身体,怎么可能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千里江山图》从头到尾都是他的想象,他出过最远的门,就是我推他重温的汴京城。”

“是这样啊。”聂广义把话题拉回到了他自己的重点,“说来说去,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在汴京城走了一趟,却不知道大街上有什么好吃的。是这个意思吧。”

“倒也不是,你之前问我,餐馆里面都在卖什么吃食,有没有满街飘香的小吃,这两个我确实都没有注意到。餐馆都有门槛,我推着轮椅也进不去。不过,那会儿的汴京城还有几家只有顶棚没有围墙的店,那两家都是饼店,虽然也有台阶,但比较低矮,推着轮椅也能上去,就算不上去,在旁边也不影响体验。能看着店家现做现吃。”

“饼店?什么样的饼店?”聂广义问

“宋代的饼店,就是我们现代的面店,饼是宋代对于面食的统称,有汤汤水水的叫【汤饼】,然后还有油饼、胡饼、蒸饼、糖饼……反正就是各种各样的面食。”梦心之做了一个小小的科普。

“《东京梦华录》里面不是也有叫面的吗?我记得有大凡食店的生软羊面、桐皮面、寄炉面;还有川饭店的插肉面、大燠面;以及南食店的:桐皮熟脍面,这些我都想尝一尝。”

聂广义的嘴巴里面忽然就分泌出了很多唾液,肚子在这个时候提醒他,他上了飞机之后,一直没吃也没喝。

他现在想吃面,只吃宋代的面。

大面、鸡面、鱼桐皮面、猪羊生面、炒盐煎面、笋泼肉面、子料浇虾面……

“厨艺我不擅长诶,你要是对这些感兴趣的话,你回头可以问问我爸爸。”梦心之甜笑道,“我爸爸最会研究典籍里的美食了。”

“是吗?小适子也是诶。”聂广义越想越饿,越饿就越正常,直接正常到口不择言:“你和小适子要是能凑在一起的话,你爸爸就能和女婿一起研究典籍里的美食。”

话一出口,正常过头的聂广义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他不理解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恐飞人士。

坐了这么多年的飞机,这是他第一次在飞机上,感觉到了饿。

过去的这么些年,在高度紧张的精神下,别说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下了飞机,还得再缓和上大半天。

“你说的小适子,是程诺姐的男朋友吗?”梦心之问。

“没没没没没,我说的就是个厨子,非常擅长做古典美食的,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谢谢,不用了。”梦心之拒绝。

“啊?为什么啊?”聂广义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我说的真的不是宣适那个小适子。”

“没关系。”梦心之并没有反驳聂广义,而是给出了自己的标准:“阿意可能会喜欢给她做好吃的的人,我的话,我大概只会喜欢在精神上有共鸣的。从小到大,我对吃,都没有什么所谓。”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吃吗?”

聂广义没办法认可梦心之的说法:“你说的阿意是你的妹妹对吧?那我可能应该和她凑一对。”

聂广义大概是真的正常了吧。

要不然他怎么能不是在作死,就是在去往作死的路上。

“啊,那个,姑娘,你别误会啊,我这么说,不是想要冒犯你的妹妹,她还那么小对吧,我……”

这话不对,重新说。

聂广义继续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这个人,早就已经是个独身主义者,我是一定要孤独终老的……”

梦心之抬头,安安静静地看向聂广义。用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神,把聂广义还没有出口的“最作”解释,给堵了回去。

聂广义语塞了。

如果闭嘴就能不尴尬的话,他可以选择性地放弃语言功能。

“罗马有什么特别值得去的博物馆吗?”梦心之出声发问。

那个永远都不会让人尴尬的女孩,又一次拯救了过度正常的广义大少。

“有的有的!梵蒂冈博物馆。”聂广义开启了介绍模式:“你知道梵蒂冈是位于罗马市中心的一个国家,对吧?梵蒂冈博物馆,也因此成了全球最迷你的国家级博物馆。”

【飘留评】

最近两章,用来形容梦心之的样貌气质的文字,都源自曹植的《洛神赋》。

窃以为,《洛神赋》是古往今来形容女性之美的巅峰之作。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字一句,每一个表达,都充满了画面感。

第39章 用尽全力

梦心之释放了一个善意的笑容,没有接话。

说真的,哪怕是她,也害怕再聊下去,会遇到没有办法不尴尬的情况。

出于人之常情,梦心之也好奇,聂广义为什么会在飞机上情绪崩溃成那样。

但是,比起好奇,她更愿意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

谁还没有个崩溃的时候呢?

没必要把自己的好奇建立在别人的哭泣之上。

只要不发展到需要整架飞机重新安检,耽误所有人的行程。

或者因为行为过激被带下去治安拘留。

就都还只是一件小事。

梦心之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她选择在聂广义崩溃的时候站出来解围。

一来,是她不希望自己乘坐的航班再次被取消。

这个时节去欧洲的机票是真的很难买,再拖下去,别说先把佛罗伦萨的博物馆走透透,就连学校开学,都不一定能赶得上。

二来,也是更为重要的,那天在天台宵夜,这个人一个劲儿地叫爸爸宗极大哥,爸爸也确实和这个人还算比较聊得来。

身为爸爸控的梦心之,油然而生一种责任心。

再加上还有程诺姐的男朋友的兄弟这层比较偏远的关系。

种种原因夹杂在一起,让梦心之做出了一反常态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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