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焰却没挂断,而是道:“没关系,先听你讲完。”
宋知扬唇,无声地笑了笑,才回:“我就只是想第一时间恭喜你主场拿奖,没别的事了。”
陈焰低笑:“行,那我去继续接受采访。”
“什么?”宋知不可思议瞪眼,“你采访还没结束,那你怎么会接到我的视频?”
陈焰浑不在意:“我猜你可能会联系我,提前交代了西泽。”
……!
宋知惊愕之中想到什么,立刻问:“所以,你现在还在镜头中?”
只见那端,少年侧首看了眼:“可能拍了点我的远景。”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看见”他在跟自己视频了?!
宋知的脸在一瞬爆红,她轻抿唇,控诉:“陈焰,你作弊。你今天没拿到冠军。”
女孩赧然的模样落进陈焰眼中,他低低一笑。
“放心,镜头很远,拍不到手机。”他说,“我很遵守承诺的,知知。”
亲昵的一声“知知”,更教宋知耳热。
好像又要克制不住地傻笑了,在那之前,她赶紧道:“好吧,那我再说最后一句话,就马上挂断让你去采访。”
“嗯?”陈焰看着她。
宋知回视少年,说:“我很想你。”
陈焰明显一怔,而她果断收线!
然后,她立刻切回手机的直播画面,看见了少年那温柔笑意。
玫瑰枪炮穿心,宋知再也无法按捺思念。
她点开航班信息,预定了国庆节飞往新加坡的机票。那时,军训已经结束,选课完毕,她应当也能顺利加入车队。
她要飞去新加坡大奖赛,给他一个惊喜。
*
宋知在外面平复了许久,才转身返回寝室。
李岚和她一样,是个巨卷的学霸,此刻应该还在图书馆看书,因此寝室里就只有她和江舒月两个人。
时间已不早,宋知估摸着李岚一会儿就会回来,她打算干脆先去洗漱。
谁知——
才刚拿好睡衣走到阳台门口,就被江舒月拦住。
“宋知,和我谈谈吗?”她问。
宋知扬眉:“行啊,你想说什么?”
江舒月似没料到她会如此爽快,顿一瞬,才说:“你知道了吧,周亦婵因为暗恋陈西川,把他害死了。”
宋知亦没想到她开口就提这个,忽地怔住。
她看向江舒月,不知她意欲如何,微微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而江舒月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提醒她:“她害死的可是陈焰的亲哥哥。”
她语意深长:“你和她这么亲密,难道不担心陈焰知道真相后,迁怒你,和你分手吗?”
宋知轻哂:“江舒月,我在法拉利盛典上就说过,想告诉陈焰,随便你。”
“别着急啊。”江舒月却说,“我没有要告密的意思。”
女孩甚至还对她和善的笑笑,又道:“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平而已。”
“哦?说说看。”宋知抱臂彻底站定,倒想看看她究竟能说出些什么东西来。
江舒月便循循善诱问:“宋知,你和你妈妈四处旅居,这些年其实过得不容易吧?”
宋知不答。
江舒月当她默认,接着又道:“但周亦婵可是跟着你爸爸过着公主一样的日子呢!她不用四处漂泊不说,还什么都用最好的,每年全球旅行,难道你不觉得这对你很不公平吗?”
“凭什么她做公主,而你却要过苦日子?凭什么她害死了人,却要拉你去一起承担后果?”
江舒月丢出一个个质问,诱引她说:“其实包括我,我对你根本没有什么敌意。宋知,你有没有想过,周亦婵所拥有的一切原本也该是你的。可你非但没有得到该有的爱护,反而还要背负她带来的罪责!如果不是她,你会过得更好。”
闻言,宋知目光陡然锐利。
她不爽对方如此诋毁周亦婵,眼刀刺过去。
但江舒月却并不惧,反而迎上她目光。
女生紧紧盯着她,试图勾出她内心的阴暗面:“宋知,你好不容易才得到一点甜头,难道你甘心就这样被周亦婵毁掉吗?”
她恫吓她:“一旦周亦婵的事曝光,你会失去陈焰,你会和她一样沦为笑柄。哦,不对。周亦婵是学艺术的,就算事情败露,她大不了出国读更好的学校。可是——”
江舒月最后幽幽道:“你辛辛苦苦十几年好不容易才考上的T大,我们想做F1工程师的,需要这样的积累和履历,你不可能说走就走。最后,留下来承担一切羞辱和指责的人,会是你。”
女孩就像一条吐信的毒蛇,竟盯着人性的暗面拷问,稍有动摇,就将落入她的圈套。
宋知凝着江舒月,终于明白了她近日那些反常举动的原因。
她装友善,套信息,为的就是此刻来离间她们姐妹。
老实说,若换了一个头脑不清醒的人,或极端一点的人,也许真的会被蛊惑。
但显然宋知不是那种白痴。
“江舒月。”
宋知不屑反问:“你以为法拉利盛典那天,我怎么敢说那种话?”她轻笑,“当然是因为陈焰早就知道那些了。”
她嚣张地举刀往江舒月心上割:“他爱我爱得要死,那天你在比利时看得还不够清楚吗?不管我怎么戏耍他,他都会原谅我,更何况是我妹妹无意犯下的错。至于别的事——”
宋知审视她,觉得非常可笑:“陈焰开的法拉利都是我爸赞助的,曝光了大不了让我爸买一支车队给我玩咯。我爸的钞能力,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记吧?”
江舒月没想到对方居然完全不上钩,一时有些错愕。
她张口,正试图再挑拨几句。
宋知却没给她机会。她抬手,拍拍江舒月的脸:“嘘,我话还没说完。”
江舒月内心压下的火这时又燃起来,她斜目,狠狠盯着宋知。
而宋知浑不在乎,她凛凛警告:“我大学忙得很,没空陪你玩这些幼稚的把戏。江舒月,如果你再有什么动作,我直接摁死你。”
话毕,她用力推开江舒月,嘭地关上了浴室门。
江舒月背磕在桌上,阵阵发疼。
她没料到宋知如此油盐不进,握紧了拳,恨不能立刻冲进浴室里狠狠扇对方几个耳光。
但她知道不能。
一来,对方的确也握有她的软肋;二来,宋知不像周亦婵那样软弱可欺,和她正面对上未必能讨到好。
江舒月气得直咬牙,可又无可奈何。
这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陈焰晾着记者,穿过赛道温柔接听电话的模样。
真的有那么喜欢她吗?
江舒月不由点开手机,播放起刚刚录下的那些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