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妹妹这样拥着,宋知亦有些眼酸。
她回抱妹妹,旋即拉着妹妹躺上床,像小时候那样跟她裹同一床被子。
“夜聊时间到,现在你愿意跟姐姐分享一点小秘密了吗?”宋知问。
在被姐姐保护这天,胆小鬼周亦婵再次敞开了心扉。
这一次,她与陈西川从幼稚园便相识,少年一直是大哥哥般的存在。
她对他的喜欢更为隐秘。
陈西川这次没有遭遇意外。
小他七岁的周亦婵,眼睁睁看着他表白、热恋、求又订婚,她看着她喜欢的少年真挚又热烈地爱着另一个人。
她在日记里写:
“等到我十八岁,变成姐姐那样的天鹅,西川哥哥会不会像陈焰看姐姐那样,也看我一眼?”
“如果他们能分手就好了。”
“我真嫉妒谢俞梦啊”
……
从青春期开始,少女的爱慕、幻想与嫉妒,就全部装在了这小小的册子里。
一个高中未成年,却觊觎已经有未婚妻的哥哥,这令周亦婵感到羞耻,教她被人拿捏。
宋知听完,从被窝里牵住妹妹的手。
“傻不傻,喜欢一个人是无罪的。你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日记诉说心事,谁也不能因此怪罪你!而且——”
她纠正妹妹,“你怎么会是丑小鸭,你从小就是公主好不好!”
宋知还义正辞严地表示:“陈西川不能和你在一起,那是他的损失!”
周亦婵闻声轻轻一笑,将头枕在她肩上。
“姐姐,要是我能像你一样勇敢就好了。”她轻喃,“也许,我就敢早点开口告诉西川哥哥了,可惜……”
宋知却说:“勇敢不一定非得是得到,也可以是告别啊。”
陈西川和谢俞梦的感情,圈内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他们的确是一对璧人,也的确情投意合,别人根本就没有插足的可能。况且,堂堂周家二公主,也不可能干出插足这样的事。
因此,宋知只劝妹妹放下:“明年毕业,陈西川和谢俞梦的婚礼,我陪你去。”
她说:“参加了他的婚礼,见证他步入幸福,然后我们小婵公主就勇敢地转身说再见好不好?”
爱哭鬼周亦婵又泪意盈盈。
她躲在姐姐的臂弯里,但最终勇敢地回:“好。”
——
这一次,江舒月对周亦婵的霸凌才刚起头,就被宋知雷厉风行地给料理了。
怕真的被起诉,真的吃牢饭,翌日江舒月老老实实在广播里,对周亦婵道歉。
此事传开,自然也落到周衍耳中。
女儿们深夜外出的原因水落石出,他直接找到学校,要求对霸凌的学生进行处理。
按校规,江舒月被记大过,全校检讨。
一切都照章办事,周衍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但江舒月还是因受不了别人的眼光而转学。
被议论被唾弃,审视的目光是钝刀割肉,犀利的唇舌是利刃,见血封喉。
江舒月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最终在还上周亦婵的钱后,狼狈地转学离开了。
当然,在此期间,亦很多人去探寻:周亦婵的日记里究竟写了什么,以至她这样的公主竟会被江舒月霸凌。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与议论也不少。
但因她知道,有姐姐和爸爸会保护自己,胆小鬼也生出面对的勇气。
周亦婵迎上那些目光,勇敢地表明,那是自己的秘密,谁也没有权利去窥视。
一个当事人不露怯,另一个当事人又转学离开。
渐渐,随着时间推移,大家也就淡忘此事。
最后此事,以霸凌者落败,姐妹俩重归于好而落幕。
***
6、
高中毕业后,周衍、宋知和周亦婵进行了一场家庭旅行,地点仍定于伦敦。
因为陈西川和谢俞梦的婚礼将在此举行。
那一天,十八岁的周亦婵,看着喜欢的人与另一个人约定共度余生。
在宋知的鼓励下,她走向陈西川亲手送他新婚贺礼,祝他新婚快乐。陈西川赠她一支黄玫瑰,祝她也能找到自己的玫瑰。
而黄玫瑰的花语是:对不起。
原来,陈西川对她的情愫并非一无所觉,只是,他爱的玫瑰不是她。
周亦婵拥着那支黄玫瑰痛哭一场,与自己长达十年的暗恋作了告别。
这种时候需要的是宣泄,而非陪伴。
宋知便没有打扰,独自在庄园里乱晃。穿越一条小径,忽闻音乐,她循声而去,看见星星点点的湖泊。
湖中央,乐队忘情演奏;荧白的灯光环绕整个湖畔,而旁边草地,一群男女踩着拍子在纵情跳舞。
盛夏明月普照,青春又恣肆。
宋知的心一瞬静下来,正欲在长椅上坐下欣赏这夏夜画卷。
倏地,旁边一阵嬉戏打扰传来。
她侧首,还没看清来人,就已被少年牵起手,一同狂奔。
急急地奔跑起来,才发现是陈焰。
“陈焰你干什么?”宋知茫然地问,“谁在追你?”
陈焰说:“狐朋狗友,闹洞房失败,就想整我!”
宋知扑哧一笑:“你陈小少爷也有逃命的今天!”
月光下,陈焰亦跟着她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
急奔半晌,宋知肺都快炸开,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她猛地停步,看着少年道:“不对啊,他们追的是你,我干嘛跟着你一起跑?”
陈焰忽悠她:“傻啊你,你是伴娘我是伴郎,你以为你跑得掉?”
宋知还在琢磨他这话的真假,他却催促她:“快跑,他们追上来了!”
她一时顾不得许多,就任少年牵住她的手,狂奔于这夏夜之中。
最后,他们跑到死胡同,被一道墙无情拦住。
宋知已自愿加入少年的阵营,急急问:“怎么办?”
陈焰张望片晌,忽然说:“大小姐,脱鞋,上树!
“需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宋知微微睁眼。
陈焰嗯一声,道:“快,我给你提鞋,托你上去。
“提鞋 二字像有魔力,宋知竟真听了他的,将高跟鞋脱下,利落地爬上了树。
而陈焰拎起草地上的红色高跟鞋,却微微发怔——他发现,这样隆重的场合,少女穿的是他送的高跟鞋。
他十八岁送她的那双高跟鞋。
眼角飞扬,陈焰心甘情愿替大小姐提着鞋,紧随她攀上树梢。
不多时,要搞事的狐朋狗友们便杀了过来。
宋知一时比陈焰本人更投入,她贴唇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
树下,狐朋狗友们吐槽:
“不愧是F1车手哈,溜得可真快。
“不会是翻墙逃出庄园了吧?
“也可能躲树上了?
眼看他们要仰头逡巡,宋知一紧张,差点滑下去,陈焰眼疾手快,搂住她腰。
刹那,她倾身跌进少年怀抱。
与此同时,远处天空炸响烟火,伴随着一阵阵啾鸣,花火绽满夜空。
树下的一群人顺势便仰头去看那火树银花,三言两语的讨论中,他们决定放过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