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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屋(原名:Sweet House/出书版)(27)

老板娘在“那么,请慢用”的话语中合上了房间的门。

日式风格的房间,精雕细琢的食物,洗过澡后的两人穿着和式睡衣,隔着一个小小的饭桌对跪着。

大概是窗户都关起来的原因,再加上拘谨的气氛,不算小的房间陡然变得闷热起来。

不管阿洛怎么看,面前那成打的生蚝都有种新婚床前那杯交杯酒的感觉,莫家臻下午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阿洛,今天晚上要不要试试?”

虽然说这里被神保佑,如果不成功怎么办?阿洛这么想着的时候紧张得汗都滴了下来。

然后,时间就这么一点点地过去。

“啊……这个东西还真是可爱。”似乎要打破沉默一样,莫家臻拿起桌上用来装饰的木雕小人把玩着。

“啊……”阿洛还没回过神,看着桌子心不在焉的说,“是啊……

是和尚吗……”

“脚麻了。”

“砰”的一声,终于把阿洛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见莫家臻坐在地板上揉着自己的脚。

“跪坐真是自虐,啊,屋子里好热。”莫家臻指了指窗外的阳台对阿洛说,“我们去外面吃好了。”他看了看阿洛涨得通红的脸,又试探地加了句,“好吗?”

“嗯,好。”阿洛看着窗外,轻轻点了点头。

吹着海风,喝着啤酒,还有美味的海鲜,阿洛躺在宽大的木质阳台地板上,满意的发出了叹息声。

到底还是要这样的懒散才是度假。阿洛一边笑着说一边将耳朵贴在地板上,听着海浪拍打峭壁的声音。

“怎么浪的声音都不大的?”阿洛听了半天,有些失望地问。

“这里是海湾嘛,浪都被湾口的悬崖挡住了。”莫家臻喝了口啤酒,躺倒阿洛身边,和他一起趴在地板上,看着阿洛认真的脸。

怎么看阿洛都看不够,哪怕是这样,黑夜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还是能从心里看到阿洛脸上每一丝的表情,皱眉还是撇嘴,疑问或是微笑,他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把一个人烙在心里,大概就是这样了吧。莫家臻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阿洛的脸。

浪虽不大,但一下下的海浪声似乎能够把人所有的意志力剥除,满天繁星下,阿洛的眼睛也如星辰般闪亮。

“原来真的有厄洛斯在保佑。”莫家臻忍不住缓缓地覆盖住阿洛的腿,腰,身体,然后是嘴唇。

缠绵而冗长的亲吻让阿洛几乎喘不上气,感觉到阿洛的挣扎,莫家臻意犹未尽地放开了他的嘴唇,却继续厮磨着阿洛的脖颈。

从脖颈到嘴唇,阿洛能感觉到莫家臻的嘴唇越来越烫,好像要烫平他皮肤那样来回地磨赠着。

然后,慢慢向下。

“啊,月亮出来了。”阿洛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挣扎地从莫家臻的身体下爬了出去,指着海上刚刚升起,如圆盘般硕大的白色月亮说,“好厉害,太厉害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月亮哎。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美丽的景色……”

他看着躺在地上,无奈地趴在地上的莫家臻,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吧?”

莫家臻没有说话,只是挪了挪,躺在地上看着靠在栏杆上的阿洛。

莫家臻看着自己的眼光里包含了什么样的感情,阿洛已经不想去分辨了。因为里面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失望和忍耐,只能让自己的自责和内疚越来越多。

他是连厄洛斯都不会保佑的人。阿洛转过身,看着近在眼前的月亮,忍不住伸出手。

他们的幸福,会不会像眼前的月亮一样?

能感觉到,能看到,近在眼前,美丽异常,但他,永远也摸不到。

月色像有魔力一般,吸引住了阿洛的眼光。栏杆发出的可怕的“咯啦啦”的声音,莫家臻警惕地跳起来警告的声音,他都没有听到。

月亮也好,幸福也好,如果手再往前伸一点,就能触摸到了。

“阿洛!”

这是阿洛随着栏杆一起掉下去时听到的声音。

如果死的话,为什么不让他和自己喜欢的人做一次再死?

这是阿洛发现自己在下坠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如果这种念头真的成为遗愿的话,实在是世界上最可悲的遗愿之一。

维系阿洛生命的,是莫家臻的左手。而维系莫家臻生命的,是他右手紧紧抓住的阳台下的支柱。

老板夫妇已经去叫救援了,但是这里是个偏僻的小镇,警察局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开门的。

脚下黑漆漆的,只有浪的声音一波又一波的传来,现在如果这么掉下去,铁定会粉身碎骨,阿洛肯定地想。

本来是想过来解决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不过,也算解决了吧,趁莫家臻对自己还没有彻底绝望的时候死在一起,未尝不是件好事。阿洛悲观地这么想。

“家臻,”阿洛能感觉出握着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如果我们死了,能不能葬到一起?”

头顶没有声音,大概是莫家臻在咬紧牙关支撑着,但是能够感觉到他的手更紧地握住了自己的。

如果这么死了的话……

就这么死了的话……

那他不是太亏了!阿洛咬牙切齿地用力回握住莫家臻的手。

“就算能葬在一起,我也不想这么死,现在死。”阿洛咬紧牙,又将另一只手抬起也紧紧的抓住了莫家臻的手腕。他仰起头,看着莫家臻的脸说:“生命里最美好的事情,我还没有经历过。”

“你一定要抓住我,别让我掉下去。”阿洛的两只手紧紧的握住那只维系自己生命的手说,“我还没有让你明白,到底我有多爱你,这么死了,我们就太亏了。”

解除魔咒的,是一滴落在阿洛的嘴唇上,带着咸味的水。阿洛不解地往上看的时候,却看见晃眼的手电筒的亮光,还有嘈杂的人的脚步声。

被救上来以后,老板夫妇一直在不停地道歉。

谁也解释不通,为什么刚刚加固过的栏杆会出现裂痕。送走老板夫妇后,洗完澡的阿洛穿着莫家臻宽大的旧T恤趴在地板上,隔着玻璃小心翼翼地看着栏杆的断裂处。

“啊……真是蛮诡异的,会是白蚁吗?”

“嗯……谁知道呢?”莫家臻走到阿洛背后,俯身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不害怕吗?”

“怎么会害怕?”阿洛从玻璃里看着莫家臻,咧嘴露出他洁白的牙齿说,“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掉下去的。”

那一瞬间,莫家臻的眼神很复杂,他微微地低头,但终究握住了拳。

“呃,我去洗澡。”

莫家臻直起身子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力,然后天旋地转,不知道怎么回事,阿洛就坐在了他的身上。

“阿熊教我的防身术,有时候还蛮管用的。”阿洛说话的口气很轻松,但表情却是严肃的,“而且,好像你刚刚才洗过澡吧,忘了吗?”

阿洛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但只有这时候,莫家臻才会想起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八岁的男人其实大自己五岁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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