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残阳前传之 一眼万年(19)
逐鹿山庄能保护每一代帝王,还是有一套方法的。
走到前面的林华勒马後退,来到慕容臻身边,问道:"喜儿说你还有一个朋友,怎麽没见,下面的路行踪复杂,他要是再不来就跟不上了。"
"对噢,那个韩子星怎麽不见了?"一旁的王喜左右看看,竟是才发现韩子星不在。
"你一看见你师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当然不会发现少了个人。"慕容臻摇头笑道,"他已经回去原来的地方了。"
王喜脸一红,正要说什麽,却看见林华神色异常,目光向四处散了去,过了一会儿,才沈声问道:"喜儿,这路,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王喜呆了呆,回道:"我就告诉了几个人,都是信得过的,怎麽......"
话说到一半,忽然闭了嘴,仿佛意识到什麽,运起内力四下探测。
莺啼燕喃,蜂鸣草舞,似乎一切都和平常无异。然而,在这些声响中,却夹杂了一丝不协调的声音。
是内功深厚的高手控制自己呼吸的声音!
"有刺客!"王喜大惊,尚未察觉掩饰,话语已经脱口而出。
只听得四周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一群黑衣人已经将他们包围。个个手中刀光闪烁,目光尖利,显然都是早有准备。
林华和随从们迅速挡在慕容臻面前,抽出兵器,蓄势以待。
"喜儿。"林华不动声色的後移,对王喜轻声道,"一会我们杀出一条路,你掩护八皇子先走。"
王喜著急的喊道:"我不走,我要和师兄一起!"
"一会会死很多人,你最见不了这种场面,难道还要跟著我们杀人不成?"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尖利了,林华又松了语气,"你先护送八皇子走吧,这几个刺客伤不了我,师兄的命可系在你的身上呢。"
说完,再也不听王喜要说什麽,带领著随从们冲了上去,一边打一边护著王喜与慕容臻向前走。
"师兄!"王喜捏著拳头,望著那个奋力挥舞著银剑的男人,青袍上溅上了点点血迹,出手犀利,决不留情。丝毫不像那个总是温柔宠溺著自己的男人。
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吗,便是这样的吗?腥风血雨,生死予夺。
忽然想起林华对自己说过的话──我的手已经脏了,怎麽样也无所谓,但是喜儿你却是干净的。
是以自己武功绝顶,他也不愿意自己介入这些纷杂的事情。
只是怕弄脏了自己的一双手......
"王喜!你发什麽愣!还不快走!"前面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林华转过头对著王喜大喝。
"可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王喜拉著慕容臻向突破口冲去。
可恶!可恶!可恶!
师兄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王喜只是想好好的保护你而已!
只是杀个人!能有什麽难?
能有什麽难!!!
天空落下了零碎的细雨,慕容臻感觉到拉著自己的手在不停的颤抖。那个少年,只是低著头往前冲,却不看前面的景色。
默默的在心中轻叹一声,慕容臻停下了脚步。
"你干什麽?"快速奔跑的王喜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转过头对著慕容臻叫道。
慕容臻没有回答,扬起脸望向前方。
那里,像是在等待他们一般,早已经站了一群人。
若不是他们个个手持凶器,杀气腾腾。或许自己还会以为是林华安排好的人来接他们。
非友即敌,望著站在最前面,黑黑瘦瘦,浑身打满补丁的少年,慕容臻心下了然,多时的怀疑终於变成现实,只是怕那人不接受。
担心的转过头去,看见王喜像被雷击中一样,脸色煞白,愣愣的看著为首的那个少年,缓缓的叫出一个名字:"张良......"
远处一阵轰雷,划过的闪电照亮了对望的两个少年惨白的脸。
张良别过脸去,轻轻的挥了挥手,手下众人一哄而上。
"为什麽!"王喜的动作有些呆滞,仿佛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一边费力的点上袭来之人的穴道,一边轻声问道。
张良不说话,站在一旁看带来的人一个一个被王喜打败,虽是丧失了战斗能力,却没有一人是致命伤。
解决了最後一个人,一直沈寂著的王喜仿若火山爆发一般冲上前去,揪起张良的衣领:"他妈的我问你是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张良抬起头,平静的说道,"当然是为了钱。"
王喜揪著他的领口,看著他的脸半晌,忽然一个拳头挥过去:"你真以为小爷我是第一天认识你!为了钱!你会为了钱!!!"
两个人厮打起来,浑身沾满了泥泞,王喜一拳一拳狠狠地打在张良的脸上:"你会为了钱出卖我们!我认识你十几年!上次被狼群追是你不要命的保护我!就你这个家夥哪里会为了钱出卖我们!"
"你管我干什麽!"张良一个侧身躲过王喜的攻击,伸手打了回来,"我娘要死了你知不知道!她活不过一个月了你知不知道!"
王喜脸上肿起了一块,怒狠狠地扑过去别著张良的胳膊:"我可以给你找大夫啊!"
"大夫!"张良挣扎了一下没有逃脱,冷笑道,"永庆城的御医能治好我娘的病,你能找来吗?"
王喜愣住:"他们拿这个要挟你......"心中一软,手上顿时松了力道。
张良趁机挣脱,退後两步,拔出腰间佩剑,直指慕容臻:"王喜,今天是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决对会杀了这个家夥,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你若是下得了狠手,就来吧。"
说完,举剑向慕容臻刺了过来。
若是自己一死,能够拯救一个母亲,倒也不错。慕容臻看了一眼王喜,缓缓闭上眼睛。
自己一死,这个少年也能够过上正常人一般的生活了吧。
第十九章
薄如弯月的刀,从後背刺入,明晃晃的刀尖自前胸穿出,血丝顺著剑端流下,混杂在雨水中,瞬间融淡了颜色。
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慕容臻睁开眼,看见的是刺穿张良身体的剑端。
剑的那一边,是王喜煞白的脸。
张良拿剑的手立在空中,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望著王喜:"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武功竟然这麽好......"
这一刀避开了五脏六腑,正从肋骨穿出,力道准度拿捏的无可挑剔,略微一偏,便是致命的一击。
张良已经明白,王喜要取自己的性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他却给只出了这样的警告。
"你是想劝我放手吗?"张良浑然不理身上的伤痛,挺起身子冷然道,"王喜,你太天真了!我早就说过,今天,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努力不让手中的刀移动一丝一毫,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让王喜怎麽样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颤抖:"张良,你不要逼我......"
"王喜,你有重要的人,我也有不能失去的人。身为男子,若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无法保护,生存还有什麽意义?"
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王喜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清澈的眼中只映出那个打小陪伴自己长大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