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满头的包,我万分郁闷的跟着师父往回走。
走回竹屋已经到了子夜,我累得不行,躺在床上闭上眼就去梦周公,隐隐约约间,听见师父一声长叹。
“唉……,有麻烦要来了……”
三、预兆
大概是这几天劳累过度,这一觉睡得极长,却不安稳,前半夜只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凌乱曲线晃阿晃的,随即头脑发晕,身体犯热,那些曲线慢慢稳定,隐隐变成人的形状,我看着那线条,喉咙便有些干涩,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却又不知道怎样才可以缓解,于是尽力的扭动身子,在梦中大叫。
所幸到了后半夜,有人握住我的手,暖流自手心导入,那梦中景物逐渐变淡消失,心神安宁,再一夜无梦。
醒来已经是红霞满天,师父坐在我床边微皱眉头,想起自从我十四岁开始不定时的做这种怪梦,师父都会在我身边坐上一夜帮我化解,我心里一阵感动,张口叫道:“师父……”
师父我额上狠敲,怒道:“臭小子你想饿死贫僧吗!都什么时候了!起来做饭!”
好不容易凝结出来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我愤恨的骂了句死秃驴,被人一脚踹到了伙房。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空放出近日难得的晴天。我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做饭,菜下锅的时候愣了愣——好像我忘了点什么。
装菜的时候发现少了几个碗盘,这才一拍脑袋。
我忘记了藤罗!
这些天繁忙,我顾不上等他吃完饭再拿上碗筷回来,都是匆匆把饭菜放下就走,等下一顿的时候再来换。
今天睡到这会儿,恐怕那魔头已经快要饿晕过去了。
于是我快速的将饭菜摆桌,跟师父说了一声就提着食盒向山洞奔去。
走进山洞,我忽的一愣,山洞里的空气压抑沉闷,憋得人心里烦燥。
那家伙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高声喊了几声,才听到山洞深处似乎有微小的声音,走过去,看见那家伙背着我坐在地上。
“在的话你就吭一声啊。”我把食盒放在地上,往外拿饭菜,“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喂,呆着干什么,过来吃饭。”
藤罗半天才回了一句话,声音有些嘶哑:“你已经烦了吧。”
“什么烦了?”
“每天给我这个废物一般的人送吃送喝,你已经烦了吧!”他的声音忽然提高,“把这些东西拿出去!我堂堂魔教教主,不希罕你们的施舍!”
这家伙每到这个季节总会有那么几天脾气暴躁,出言不逊,我叹口气,放下饭菜,拿起食盒往外走然后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噗嗵!’
转过身,果然看到藤罗已经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每次都是这样。我走过去,拖着他的双腿将他扔在木床上,掏出药草,熟练的掰开他的嘴灌下,然后脱了他的衣服,小心的避开所著肩胛骨的铁链子擦汗,盖上被子,找毛巾浸了水搭在他的额头。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藤罗每逢雨季,必然会心情低落,不运功驱寒,从而大病一场,这人也倒奇怪,越是生病需要人照顾越是一脸凶恶。
望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藤罗,我拍拍手打算离开,谁知道裤带被人抓住,一步没迈开就摔了个狗吃屎。
“翠翠……”床上的人低哼一声,动作娴熟的抽走了我的裤腰带,宝贝似的捏在手里,转了个身,睡了。
我一把抓住快速滑落的裤子,然后跑过去掰藤罗的手,谁知他力气极大,狠狠地捏着我的裤腰带不松手,嘴里念念有词:“翠翠……”
“你松手!!!”
“翠翠……”
“松手!!!”
“翠翠……不要离开我……”他皱了眉,轻轻地说道,手捏得更紧,脸上一幅泫然欲泣的神情。
我心里一紧,不由松了手,藤罗马上蜷起身子,将我的腰带护在胸前。
我自然不会以为他窥伺我腰带已久,爱到极致还起了名字。
那翠翠,听来就是个女子的名字,看他的神情,便知道他是很在意那个人的。
都十年了,他除了我和师父再没见外人,竟然还能这样挂念一个人。
我提着裤子想了一会,他又开始浑身发热,满嘴胡话,于是我再次帮他擦身换药,如此这般,折腾了一个晚上,他才安静下来。
我得了间隙,打了个盹,小睡了一会,醒来,恰巧对上藤罗似笑非笑的脸。
“小和尚,你还挺会趁人之危的嘛。”纤长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你对我做了什么,嗯?”
我很糊涂:“什么?”
藤罗但笑不语,伸手指了指我的下身,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掉至膝盖,露出白色的亵裤,再转眼一看,我的裤腰带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藤罗扔到床下。
这种情况叫百口莫辩,虽然我本身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妥,但脸上还是火一样的烧了起来。
“终于开荤了阿,小和尚。”藤罗凑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听得人身上软绵绵的,“我的滋味怎么样?”
“滋味?”我慌忙的退后几步,拣起腰带系裤子,“什、什么滋味。”
“出家人可是不打诳语的。”藤罗斜过头,侧着眼看着我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自己的头发,“你怎么能吃了不认哪……”
平时他这样笑得多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次大概是被他抓住了把柄,这一笑,竟然让我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嘭嘭嘭的乱跳,我结结巴巴的叫了一声:“我不是和尚!”然后就转过身,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藤罗的笑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使我已经习惯了吃力不讨好,但今天的情景,却让我出现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无名躁动。连续念了三遍静心咒才平静下来。
或许是这种情绪的影响,走到院子,我的心里又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师父,我回来了。”
竹屋里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我惊讶的发现,屋中,除了师傅,还坐着五个陌生人。
自从师父布阵,竹屋里已经几年没有来过外人,现在竟然一下子出现了五个!
我很久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谁知道这一犹豫,却吸引的他们几人同时向我看来。
“这就是无尘大师的高徒吗?”坐在中间的中年男人问道,那人声音洪亮,眼睛炯炯有神,武功修为显然是这几人之首。
“师父?”我没有回他的话,转头疑惑的望向师父,却见师父淡淡的瞟了我一眼,道:“呆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客人沏茶。”
我哦了一声,吐吐舌头往伙房走,他这话旁人听不出来什么,我却清楚得很——这老和尚恐怕是心情坏到了极点,不想我跟这几个人纠缠。
上次下山那些善男信女们送的龙井银针还有一点,我想了想,从茶桶中挑出了一点细碎的绿茶底子,找了五个杯子添了热水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