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是利用,算是顺便吧。不过信不信随你,我也只能是猜测,真实的情况只有梁峥自己清楚。如果我是梁峥,这些想法就是到死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曹月妍说他不开心,一个人从自己所爱的人到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从夏文敬到燕王到朝廷,处处要绞尽脑汁机关算尽,心里要装着着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说他开心得了吗?”
夏天看着不无得意地盯着自己的梁泊雨,不禁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他退了几步又摇头,“梁泊雨,你太可怕了。”
“怎么可怕了?”
“是不是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你都能这么冷静客观地分析到如此程度?”
梁泊雨笑了,“你错了,是除了跟你有关的事。”
砰!梁泊雨话音刚落,笑还挂在脸上,余信就撞开院门冲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
“我刚才突然想到您今天去不了军营了,就想找您问问是让祝先生简单写个东西我给送过去还是我直接去说一声就行。可刚经过老爷的院子就碰见跑出来的盈儿,她说出了大事,老爷把平时最喜欢的唐瓷瓶都砸了,她正要来找您呢。”
是小琼说了夏文敬跟曹月妍原本就认识?那也不至于发那么大火儿吧?梁泊雨想。
“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啊,之前我一直在夏大人要住的院子跟唐小三儿一起收拾屋子闲聊来着。”
这时门外又跑进个人来,这回是梁寥。
“五弟,原来你在这儿,快跟我走!爹让你马上过去!”
“到底怎么了?”
“我不太清楚,但是刚才我去的时候见二哥、乌力吉和小琼都在院子里跪着呢。还有子矜的父亲夏大人也在,看爹那脸色已经快要杀人了!”
“啊?!”梁泊雨有些慌:都在,那岂不是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还『啊』什么啊?!快走吧!”
“等一下!”梁泊雨回头叫余信,“小石头,你先去找个人来到夫人门前守着,她有什么事也好能叫着人。然后你再到兵营里去说一声,顺便跟宁王的人也打个招呼,就说家里有事,我二哥和三哥也去不了了。”
“都什么火候儿了,你还管我们的事?!”梁寥拉起梁泊雨就往外跑。
夏天赶紧跟上,心中再次感慨:这人就非得什么时候都这么不忙不乱地要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快到地方的时候,梁寥忽然不跑了,“对了,刚才听夏大人说半年多前北平布政使陈瑛的案子就是子矜办的,我想起个事来要问你。”
梁泊雨和夏天也跟着一起放慢了速度。
梁寥看夏天一眼,“那时我跟二哥去北平,我们在江浸月看到你跟一个人在一起,那人是不是子矜,因为当时离得远,我没有看得太清楚。酒楼人杂,我们又是为燕王的事去的,所以没有跟你打招呼。可你好像看见我们了,却又没理。”
梁泊雨和夏天同时愣了,互相看了看又一起想了想:对啊!就是他们,梁嵘和梁寥可不就是那时他们第一次到江浸月在街上看到的那两个人么!
难怪那时梁寥写信问我是不是去了江浸月。梁泊雨一拍脑门儿:我怎么早没想起来呢?!
“嗯……是,就是子矜。我确实没看见你们。”
梁寥又看夏天,“行了,一会儿见了父亲,你……说话小心点儿吧。”
院门开着,梁泊雨没等迈进去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梁嵘、乌力吉和小琼。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里,梁泊雨飞快地朝跪着的三个人扫了一眼:小琼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梁嵘半边脸上一个红红大的印子。就乌力吉看着似乎还没什么异常。
梁泊雨鼓起勇气抬头去看梁庸,他正黑着脸坐在正堂的门前,身后站着挎了绣春刀的夏纪。梁泊雨想:应该再来四个家丁,分别叫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父亲。”心里调侃,嘴上还是得规规矩矩的,梁泊雨走到梁嵘身边站下:这“哥哥”在这儿跪着,我是不是也应该跪下啊?
梁泊雨正犹豫着,梁庸说话了,“你跟我进来。”声音不大,但语气严厉得足够令做贼心虚的人胆战心惊。他转动一下轮椅,夏纪把他往屋里推了过去。
人家的老婆不是我硬抢的,人家的儿子也不是我先占的,您老人家可千万给我留点儿情面。梁泊雨心里念叨几句,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跟。
梁寥和夏天进院之后就都溜墙边儿站了,这会儿见梁庸要单独教训儿子,梁寥是不敢多做什么的。可夏天见夏纪进去了,实在是担心梁泊雨,一咬牙管不了那么许多也抬脚走过去准备要跟着进屋。
他一脚刚跨进门里,夏纪把梁庸推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又转身迎着夏天走了出来。
“你跟过来干什么?走!”夏纪停到夏天身边想要拉他一起离开。
“我……我不走!”夏天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这么大勇气,眼看着一触即发的场面竟说出了这么一句。
梁庸还算克制,抿紧了嘴角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夏纪。
“什么不走?!快跟我走!”夏纪恼了,用力掐住夏天的胳膊想要硬把他拽走。
夏天抬手抓住门框,“刚才您不是回屋休息了,怎么又……”
“我的事还论不着你来过问!走!”
“不……”
夏纪眼睛一眯,突然伸头靠近了夏天,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要不要脸?”
夏天挂不住了,脸上瞬间面红耳赤。夏纪手上一扽,拉起他大步走了出去。
“关门!”梁庸喊一声,门外不知打哪儿冒出两个小厮来把门关上了。
正是上午九、十点钟的光景,灿烂的阳光被挡在了屋外,梁泊雨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掉进了阴森的洞窟,凉气顷刻间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
“跪下。”梁庸用更阴森的声音说。
梁泊雨还有些不甘心,想试探一下梁庸知道了多少,“爹,我做错什么了?”
哗啦!梁庸猛然抓起桌子上的一只茶壶朝梁泊雨丢了过去,“逆子!还不给我跪下?!”
梁泊雨被砸中,洒了一身的茶水,茶壶掉到地上摔得粉碎,他应声跪了。
梁庸转着轮椅移到梁泊雨面前,“我问你,你是怎么把月妍娶过门儿的?”
“我……就是那么娶的。”梁泊雨低头看着地面:细节我真的不知道啊!
“为什么逼曹家退聘?”
……
“夏子矜跟月妍早就私定终身了你知不知道?”
……
“你哑巴了?!”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硬要娶她?!”
梁泊雨想了一下:梁峥跟夏文敬的事不能说,官银的事更不能说。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他把心一横:今天豁出去了。
“爹,您要骂就骂,要打就打吧,别问了。”
“混账!”梁庸一拍轮椅的扶手,伸手拎起了梁泊雨的衣领,“你背着我做了那么多令梁家颜面扫地的事还不让我问?!你知不知道?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丧心病狂的畜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