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就告诉你我到底杀没杀人。”梁泊雨的表情很严肃。
这个条件对于夏天来说实在是很具有诱惑力,他靠近了梁泊雨,盯住他的眼睛,“真的?”
“真的。”梁泊雨也向夏天靠了靠。
“那好,一言为定。”
梁泊雨突然一伸手,捏住了夏天的下巴,拉到嘴边就要亲上去。
“大人。”
夏天一把推开梁泊雨,慌乱地朝后转过身去,“沈……沈大人,小三儿。”
沈宪和唐小三齐刷刷地窘着脸,看着脸红到了脖子的夏天和被坏了好事、明显露出了不悦神情的梁泊雨。
“大人,房大人那边……出了点棘手的事,让你过去一下。”沈宪瞪出个能杀人的目光盯着梁泊雨对夏天说。
“哦,哦……好。”夏天把梁泊雨画的地图收进怀里,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草屑。
梁泊雨脑袋一歪,悠然自得地躺进草堆里,“劳烦沈大人顺便找到余信说一声,让他把我要用的东西交给乌力吉拿来。”
“啊?”沈宪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转脸一头雾水地看着夏天。
“什么东西?”夏天也不明白。
“跟小石头一说他就知道了。”
夏天被他神秘兮兮地搞累了,懒得再细问,想着最后总会知道,走到沈宪身边说:“走吧,出去再说。”
出了按察使司大牢,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夏天问出了什么事。沈宪说刚才他跟房正奉夏天的命令去布政司,准备找宋之义要这两年的财政账目。他们是从后面的小路过去的,可还没到布政司后门,就远远地看见宋之义穿了便装,正鬼鬼祟祟地带着一队人,拉了三车稻草在往外走。于是他们两个商量了一下,房正便赶紧绕到前门,进了布政司说要见宋之义。结果很快就有人出来把宋之义找了回去。临回去之前他让人把车又拉回了布政司后院。于是沈宪就借这个机会翻墙入院,趁人不备接近了载着稻草的车。
沈宪把手伸进怀里,“我在那车里发现了这个。”他把一个银元宝放进了夏天手里。
夏天眉头一皱,将银元宝翻过来,“官银?!”
“正是。”
“那……宋之义现在在哪儿?”
“房大人正跟他周旋呢。”
夏天低着头,拿着银元宝在手上转了几圈,“嗯,我知道了。”然后他把银元宝揣进怀里,同时掏出了梁泊雨画的地图,跟沈宪说了要他到燕军军营把祝云锦和乌力吉偷偷带进真定城的事。
沈宪接过地图,看了一眼,“可是……大人。下官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帮梁未平呢?”
夏天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时间紧迫,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等事情结束了,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但是布政司那边的守卫很多,我看怎么也有五、六百人了。事关官银,我看宋之义不会乖乖束手就擒,万一……”
“我一会儿会先去真定都司,调了人才过去。你放心吧。”
夏纪让沈宪跟夏天过来,一是为了保护儿子,二是让他及时把“夏文敬”的动向告诉给他。但同时也再三嘱咐,让他必须听从指挥。沈宪咬咬牙,想他既然有皇上的令牌在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只好接了指令,转身跑走了。
夏天来到真定都司,没碰见都指挥使孟为。现在全城都在忙着守城的事,只有一个都事在。好在都指挥使司是军政部门,兵多。虽然大部分人马都随孟为去了耿炳文那儿,但划拉划拉,也凑出了一千来人。夏天出示了御赐令牌之后,就把这一千人带走了。
布政司正堂这边,宋之义正如坐针毡地应付着房正,夏天突然又领着几个人直直冲了进来。看见夏天,宋之义一愣,心中不免暗自嘀咕:怎么没人进来通报?
夏天毫不客气地直接坐到正座案后,“宋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宋之义被夏天反客为主的气势弄得有点发怵,连忙站起来作揖说:“夏大人怎么来了?”
“怎么?不想看见我?”
宋之义不自然地笑笑,“大人这话是从何说起?您能大驾光临,下官求之不得。”
“那就好。”夏天笑着点点头,“我这次来真定是要查我昨天跟你提过的案子,不如宋大人今天陪我去一趟行唐县吧?”
“啊?哦……”宋之义快速地眨动着眼睛,“好,下官陪大人去。只是……刚才房大人过来之前,我正在内衙处理些私事,之义烦请二位大人在此稍后,我去去就回。”
“哦?是什么事啊?这么急?”
宋之义弯下腰来,连连陪笑,“私事,私事。”
咣当!夏天剑眉一竖,掏出沈宪刚刚给他的银元宝拍到案上,“宋大人说的是跟这个有关的私事吗?!”
第五十七章
宋之义的脸刷地就白了。但他不死心,还想硬扛,“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夏天拿起元宝,把下面的“应天宝源”亮到他的眼前,“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宋之义生硬地做了个吃惊的表情,“这……这不是官银吗?!”
夏天用力闭了下眼睛:这演技也忒差了点!
“宋大人就不要再装了,这是我的人刚刚在布政司内衙发现的,你不是正想把那些官银转移吗?”
宋之义见瞒不住了,顿了一顿,转身要往外跑,可还没等到门口,他却先看见了门外整整齐齐站了两排的人,而且全都是陌生的脸孔。
“来人!”宋之义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喊了一声。
结果在意料之中:没有人应他。
宋之义一转身:“你真的是来查行唐县的案子的吗?”
“你说呢?”夏天低着头在摆弄手里的银元宝。
宋之义被押进了按察使司大牢。夏天审了他一阵,可他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肯说。偏偏夏天最讨厌刑讯逼供的那一套,当年他就是因为看不惯刑警队的一些做法,才转了法警。现在对这个一副视死如归架势的宋之义,他自然也就束手无策,没了办法。
之前在北平帮梁泊雨问的那个谢贵手下的黑衣人能那么痛快,一个是因为那人怕梁峥怕得要命,再一个是当时的情况下,那人招不招供对整个的时局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影响。那时夏天问他是不是还有妻儿老小,而且很巧妙地给了他个台阶下。夏天说谢贵让他来找自己,只是让他传话。那么不论他听到、看到了什么,都没有关系,他只要把谢贵要他说的告诉自己,他就是完成了任务,不算背叛。
说到底,那天夏天算是抓住了要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现在宋之义的状况实在是不能跟那黑衣的无名小卒相提并论。事关官银,弄不好要掉脑袋诛族不说,这又碰上了燕王造反,没人知道结果会如何,任谁都得先静观其变,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己陷入绝境。
不过夏天本来也没指望凭三车银子,就能让宋之义招出什么重要的线索来。这案子的大鱼在后头,得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