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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福消受(102)

司马易唇角抽了抽,似乎想笑,又忍住了。林悦在树丛里,唇角也跟着抽搐不已。

“你是楚楚吧?”

司马易的额角上不着痕迹地抽了抽,稍候又淡定地回应:“是。”

冷艳一双明眸立即盈满泪水,她无助地摇首,珠泪串下。她楚楚可怜地注视着司马易,做一副痛不欲生几欲昏倒还强打精神的挣扎模样。她脚下蹒跚,神情愤懑哀伤,玉指一点,终于开腔:“你们怎能这般的狠心,我与表哥两情相悦,你们却要从中作梗。有你们横桎其中的爱好沉重,好沉重,让我们好痛苦,好痛苦。为何你们要处心积累拆散一双比翼鸟,一对并蒂莲,要破坏这等美好的事情?难道从别人手上夺来的爱情更甜美吗?你们好残忍,好残忍。请发发慈悲,别再往我和表哥琉璃般脆弱的心上施加压力了。我给你下跪……我给你下跪,求你发发慈悲。”一边说着,攥着手绢的拳头已经不知往胸脯上捶了多少下。

这是一名女子在残忍命运打击下悲苦而又不甘更甚至愤慨的质问与恳求。

司马易眼睛也不眨一下,便回了一句:“如果我拒绝呢?”

冷艳仿佛受了一记重极般猛退两步,立即扶额软倒,旁边一干仆人赶忙挽扶娇花般柔弱的主人。

看到这里,林悦一头撞地上去了,幸好冷艳身边够热闹,没把他暴露。

冷艳从伤心欲绝中挺过来,奋发图强:“那你们好自为之吧。我和表哥爱情比金坚,即使把我们的心压破,压成碎片,压成粉末,也会揉在一起,成为一颗新的心。我们的爱坚不可摧。”最后冷艳一脸坚定地远眺天际,仿佛已经看到美好的未来。

林悦开始刨土,决定效法鸵鸟把脑袋埋进土里。他快受不了这影后了,冷艳要是个男人,他就跳出去一把敲昏。但这么个小女孩,是打骂都不得。

只听一声轻叹,林悦立即倒抽一口凉气,寒毛直竖。他透过葱笼枝叶愣愣地瞪着那一脸忧伤的司马易,以为是看见幻觉了。

司马易背手对愣怔的冷艳凄然一笑:“冷姑娘言重,我们又岂能与你相争。既生为男儿身,我们就早已有所觉悟。此生……也只能如此罢了。”

话落,英俊的脸上满是落寞忧郁与强颜欢笑,直把众女熏得不敢直视,各个窘迫地红了脸。

冷艳捂着胸口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盯着司马易:“你的意思是,你不爱表哥?”

“爱又如何……”司马易露出一抹凄苦的笑,眼睛里似有水光微现,却隐含其中不愿意显现,但他的声音已经无法抑止般变得沙哑。他低声说:“我祝福姑娘与……钱少爷共结连理开枝散叶。”

男人的神情有着强持的镇定和压抑的情感,矛盾而迷茫,那不经意的一瞥似是浮光掠影,但其中落寞哀伤却烙进众人心坎里。分明不熟悉这个人,分明男宠不值得同情,分明应该敌视的对象,众人却不够感到心头肉被揪紧般难受。

影后与影帝狭路相逢,演的都是苦情戏。

于是冷艳突然退一步,突然掩唇呜咽一声,转身疾奔而去。

等小姑娘蹬着三寸金莲跑走,司马易脸色一整,又是气定神闲的温煦微笑。

“出来吧,人走了。”

林悦自矮树丛里出来,期间一瞬不瞬地瞪着司马易,却再也找不着刚才那种认命绝望隐忍的悲苦神色了。

“我操,司马易,你这演技能问鼎奥斯卡了。”

司马易没听懂,不过从神态知道那是惊讶和赞赏没错。他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恬然,背在身后的手重新归位,抖开扇子:“以毒攻毒罢了。”

总之冷艳暂时撤退,林悦松了口气,不觉重拍司马易的肩膀,道谢:“幸亏你够奸诈。”

“过奖。”司马易欣然接受,顺势接话:“用过早膳?”

“还没。”

“正好,我让左冲在湖心亭中准备了早膳,一起用吧。”

到了这个份上,林悦没有拒绝的道理,正要答应,身侧草丛一阵沙沙乱响。突然有一位鹤发老人鬼魅般冒了出来,赫然是福伯。

“少爷,老夫人有请。”

林悦与司马易互觑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钱老夫人还有什么话题能说,不就是关于娶妻生子的问题。鉴于冷艳被击退后走的是反方向,应该不是她告状生事,所以林悦绝对有理由相信钱老娘掌握了某些能用做威胁他这个儿子的信息。

既然是钱老夫人,林悦是不想去也得去。

道别司马易,他跟福伯去会见便宜娘亲,准备感受‘母爱’的伟大。

但事实更趋向于燕赤霞与树妖姥姥的又一轮恶战。

林悦走了,司马易目送。

左冲来到司马易身边,见自家爷失神,便担忧地轻唤:“爷?”

司马易受到惊扰的神色犹如蜻蜓点水般浅薄,让人无法捕捉。他侧眸睨视左冲,虽然是在笑,眼底却有一丝不满。 不过一瞬,便消去了,他依旧笑意盎然。

“左冲,他若能为我所用,能为我分忧不少。”

司马易不过是将刚才所想闸述,却令左冲沉默了。

“恕左冲直言,王爷不宜太亲近钱少爷。”那是一个祸害。

即使面对司马易阴霾的脸色,左冲也不后悔。如果他有能力阻止,他甚至不想让王爷留在钱家。钱庄的安逸会消磨王爷的雄心壮志,这是他所不乐见的。他们死心追随的王爷日后必是受万民景仰的帝皇,这是所有人的冀望,不容那区区一个钱无尽破坏。

“左冲,你越来越放肆了。”

“左冲不敢。”

司马易冷眼睥睨下跪的近侍,冷哼一声,旋踵离开:“我自有分寸。”

第五十一章/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一章

事隔数天,林悦第二次见到这位便宜娘亲。

老夫人还是那一身夸张的姥姥装束,她眼神炯炯,精神抖擞地瞪着亲儿,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林悦以为这是宿敌该有的气氛,可这的确是钱无尽的亲娘,

于是母子俩以眼神厮杀,两人之间雷云密布电光灼灼。终于钱老夫人一拍桌子,林悦眼睛一眯,好戏开锣,福伯蹲在墙角磕瓜子。

“尽儿,明年三月艳儿及笄,你俩的婚事也该着手准备了。”

“娘亲,这正是准备得好,明年我也想给朱翎和水绝流一个名份。我们都是男人,也不想分什么大小高低,那天就请请客、喝喝酒罢了。”

“尽儿,艳儿可是才德兼备的大家闺秀,可不能亏待。新娘的凤冠霞帔,甚至于你的长袍马褂都得精心制作,这我已经事先找到全英国最好的裁缝,过几天就会给你们量身订做。而且宴客名单也该开始拟定,当日必定要大摆筵席,热闹非凡。你是钱家单传,可不能丢了氏族的脸面。”

“娘,虽然朱翎和水绝流都是男人,但既然我要给他们名分,祭祖这种事还要做全套。得好好告诉祖宗们,我断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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