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情斋(173)+番外
楚珏的东西自是好东西,这杆子上还有一个钩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上面挂着胡悦常用的酒葫芦。看似也不是俗物。
总之楚珏送的东西都是外表简朴寒酸,实则全都是珍物。就因为这些好东西,让原本已经断了缘分的某个损友,又连上了缘分。
“臭书生,你刚回来了啊?”玄冥子靠在柳树下,一脸等得不耐烦,他说:“道爷我在这儿等得都快睡过去了。”
胡悦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玄冥子手里抱着一个油纸包儿,两指头勾着一坛子上好的花雕。
胡悦大步朝着玄冥子走去,随后撩过酒坛子说:“道长你又来做什么?”
玄冥子扭了扭胳膊说:“你现在该告诉我,我们之前到底有没有见过,为什么我觉得我们似曾相识?”
胡悦端着酒坛就灌了一口,他擦了擦嘴说:“当然没有见过,我一个瞎子,怎么会认识阁下这样的的‘高人’呢?”
玄冥子故意撞了一下胡悦的肩膀,胡悦赶紧护着酒坛子。凤眼瞟了一眼,玄冥子被他那么一看微微一愣。他摸着脖子说:“我就觉得咱们肯定认识,否则你这种臭狐狸的脾气为什么我会那么熟悉?我感觉我过去没少被你坑害过……”
胡悦撇了撇嘴低声自语道:“臭道士,你居然有脸说我坑你……”
玄冥子没听清,他要凑近继续问道。只听到身后传来一人说话。
“贤弟那么晚了,还不会去吗?”
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同样手里提着酒坛,一身月白似不染世间尘埃。胡悦自是看明白来着和人,他摇了摇手中的酒坛说:“那二位,今日不期而遇,可有什么好事?”
楚珏走到胡悦身边笑道:“端午佳节,我怎么忍心放贤弟一人独处呢?”
玄冥子抖了抖肩膀,皱了皱鼻子,低骂道:“肉麻。”
楚珏斜眼看了一眼玄冥子,玄冥子不自觉地退后半步,他清着嗓子说:“我说臭书生,先不管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你就让我们俩送酒的站你家门口,合适吗?”
胡悦笑着引路道:“既然二位如此有心,那么就趁此佳节,不醉不归吧。”
玄冥子摸着头,压下原本满肚子的疑惑,跟着两人进了观情斋。观情斋一如往昔。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却似乎有仿佛是昨日之事。胡悦对观情斋极其熟悉,虽然眼盲,但麻利地在院子的石桌凳处点了一盏灯,又拿了三个酒具。
月下三人,恰似故人,三人围坐,只觉得新故又有什么区别呢?
玄冥子此时也把带来的角黍摊开,胡悦见此笑道:“原本用来祭屈子之物,今日成了我们的下酒的俗物。这世上圣贤,世俗也就一线之差,但最终殊途同归啊。”
楚珏斟酒,他道:“这一杯酒,敬故人,敬新友,敬知己,敬……”他没说完,朝着胡悦看了一眼。
月下的楚珏,一如过往,朝着胡悦举起酒杯,酒微微泛着涟漪,酒香淡淡地溢出,楚珏一双冷清的眸子却透着暖意,他道:“敬至情。”
胡悦举起酒杯,朝着楚珏道:“敬此情。”说完两人对饮。被搁在一边儿的玄冥子也举起酒杯说:“哎,我真有点后悔今天来,杵在这里我浑身都不自在了,那我也敬一下吧。
玄冥子还想要问为何对胡悦会有那一丝熟悉之感,只是此时此刻,他也举起酒杯,释然地笑说:“那我就敬这缘分吧。管他故人,新友。有缘何须分别。”
胡悦笑道:“难得道士嘴里能吐出这番言语。好,那就敬缘分。”
玄冥子仰头喝干杯中酒,心中那份久违的感觉如烟雾般似有似无,他摆了摆手对两人说:“好了,我就不继续待着了。否则我鸡皮疙瘩都掉没了。”
他依然打灯,甩了甩道袍袖子,两手负于身后往门口走,走到门口他停下叫,却没有回头,他问道:“臭书生,我们是朋友吗?”
胡悦笑出了声,声音透着难得爽朗,他说:“一同月下饮酒,如何不算朋友?”
玄冥子也笑出声了,他打开门离开了观情斋。
胡悦对着身边的楚珏说:“哈,还是老样子”
楚珏说:“老样子是什么?”
胡悦说:“不会替我关门呐,楚兄临走之时别忘了关。”
楚珏说:“哦,我今天不准备走。”
胡悦:“……”
第94章 番外—赌约(一)
天若有问,何者作答?
对乎,错乎。三百年一朝夕间。
命乎,定乎?待一人整冠作答。
满目疮痍的战场,断戟残壁,碧血染河数里。残尸堆积如山。夕阳余霞,为这最后一战暂时拉上了一层纱幕。
死亡的最后旋律却在了无生息之下奏下最后一音,乾坤颠倒,天地静默。四时不序。至此,只一人负手而立于岸边,沧浪之水清兮,浊兮。却染不得此人分毫。
他的身后是尸骸如山,但此人却无一丝一毫的动容,他的面上没有表情,只是对天一指道:“三百年乾坤,诸君可待此答。”
天似乎对此作了回应,闷雷滚滚,乎下一道霹雳惊雷。那人依然站立,不为所动,缓缓摘下脸上面具,一双银眸看着水面道:“三百年的定数,汝也可要好好把握了。”
面具沉入水底,无踪无极,他转身徐步而行,停在了一具尸首前,他观此尸身负王血,本身气魂不散,定力非凡,来人开口道:“这倒是个好东西,你也是,灵力不弱,至今魂魄不散。既然如此,如果你答应奉我为主,那我可以考虑让你用另一种方式活在世上。”
尸首似有回应,血气更胜,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既然不想死,那就活着吧。我需要这个血诏,而你则用另一种方式来替我效力。”
来人取出一枚白玉,赋予尸首胸口,不少数刻,尸首便能睁开眼睛,再世为人,眼前一片赤霞之下,站着一个一身月白,冷漠的双眼丝毫没有情感的男人,这个人伸出手说:“非生非死的你自此为我所用,你就需要按照吾的意愿而为。首先让我成为你怀中诏书内所说的那个人。而后……一切都将是定数。”
滚滚河水,东流到海。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缥缈间无人可以知道在那场大战之中,所发生的一切以及那未完成的一局。
而历史有分崩离析的时候,自也有烟花迷乱的光景。
此时的天下,已太平百年之久,四海升平。京城更是离骚词客笔下那如镜花水月般的繁花锦绣之地。
而在这花儿似地世界之中,自洪武楼一路而下,便是有名的杏花街。左边儿叫做紫雀儿坊,右边儿叫做碧雁儿坊。此处夜市尤佳,每逢良夜。自是香车宝马来,花下扶醉客。烟花柳巷便就是这儿了。
丝竹软语之间,演的便是那多情场、红尘帐;唱得更是那怨春悲夏的曲;奏得是那闺深幽情的调。
这固中又有多少真情实意呢?
在此番良辰美景,弯月秀柳之下。河畔暗停着一艘小船,小船静悄悄地泊在岸边,因为风向潮浪,船摇晃的很厉害。只被一根细细的绳儿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