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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专家嫁到/娘子敌万金(169)

他开口一问,不是有意要给这个姑娘一个下马威,而是好心,希望她知难而退。

她才多大,她经历过什么,她能想出什么主意呢?无外乎发发她那些五花八门的单子,鼓动一下群众情绪。可是没有用的,平民百姓自己尚且刚刚吃饱,哪有银子捐给别人。至于那些有钱的富商,无利不起早,个个都是铁公鸡,想他们出钱难上加难。他并不讨厌这个姑娘,他自认为他这样,是为这个姑娘好。

可惜姑娘却不太领情。

石聆自始终淡笑以对,林相说话,她听着,蔡徵问话,她也听着,不温不火,看不出在想什么。

只是等众人都说完了,她才道:“各位大人说得都对,这事不好办,因为他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即便是圣上,恐怕也并没有真的指望我们能要到银子。可是,如果他是一件大事呢?”

林相凝眉:“石姑娘的意思是……”

“曲江水患绵延百里,摧毁良田万亩,数以万计的灾民丧失家远,流离失所,食不饱腹,衣不蔽体,这样一件大事,小小的募捐能起到什么作用呢?陛下召我等前来,要的肯定不是一个形式,一个过场,陛下想看到的,肯定不是一件小事。”

蔡徵皱眉:“石姑娘……这不是废话吗?”

“不是。”石聆居然认认真真地回答,“如果我们把这件小事做成大事,那我说的每一个字就都不是废话,端看诸位大人要如何做了。”

石聆说着,自怀中取出几张纸:“小女子这里有些想法,昨日整理成章,尚有许多细节不完善,还请诸位大人过目。”

众人神色各异,接过那些纸张,却是在看见第一个字时便是一怔。

债?

什么是债?

有借有还才是债,欠了才是债。圣上的旨意是“募”,这姑娘却抛出一个“债”,这是何意义?

然而越往下看,蔡徵神色越不能淡定。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许以厚利,还之于民。以朝廷为信,借银于商,许以利润,而后复还之。

这、这不就是打着朝廷的旗号向商人借钱吗?

可是朝廷要钱还用借吗?

借以后不仅要还,还要加上利息一起还,这真是前无古人了。

可是石聆写得面面俱到,针对曲江水患一事,连细节都细细计算,还推算出了最终结果,既可解曲江燃眉之急,又能顺应民意,官民“双赢”。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大胆了!

蔡徵身为户部官吏,对于国库开支较之其他官员更为敏感,他比别人更知道石聆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和困难,以及背后代表的意义。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天大的事,若此法推广可行,对于明珠朝经济,可以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变革。

“石姑娘,这……是你自己想出的?”蔡徵的态度已经完全变了。

这件事,可不是一个小姑娘能想出来的。

石聆沉吟半晌,还是摇摇头。

“这是先人的智慧,我只是加它物尽其用而已。”

何止是变革啊?根本就是提前了好几百年登场的金融革命。若成,此番变动必将计入史册,若败,她也就坐实了女子误国这一说。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无论王焕怎么问,她都没有说的原因。因为这一次,她的确是在冒险。她利用了朝廷对资金的迫切需求,和朝臣们的焦头烂额,以及曲江水患,迫切需要朝廷与民众上下一心的这个时机,提前了几百年引进这个崭新的概念。

国债。

☆、道合

有债,就有债权。

国家以信用为基础,以债的原则,向公众募集资金,就是发行国债。在封建社会,由于特殊的时代背景,这种政府与债权的关系形成是非常晚的。

一件事物的出现和不出现,一定有着其必然的历史原因。石聆也是在冒险,她不确定这个概念能否为时代所接受,但是就当下明珠朝的情况而言,哪怕是暂时的跳跃性举措,也值得一试。

这是个生产力落后的封建时代,媒体少的可怜,新闻传播渠道十分淡薄,想在短时间内不付出任何代价的募集可观的财富很难,等着民众自发觉悟,营造出那种抗洪赈灾举国齐心的氛围更是不可能。

何况战乱平息不久,百姓休养生息才十几年,寻常百姓刚可裹腹,他们有什么钱?

钱都在少数人手里,钱都在商人手里。

想要收获,就得付出,商人重利,情感牌打不通,就要抛出诱饵。

这个诱饵就是丰厚的利息。

可是士农工商,商者为末,即便日进斗金,商人依然是社会地位极低的存在,让朝廷弯腰向这些人借钱,这的确是一件大事。

石聆并没有指望这件事立刻成功,见众人都沉默,她今日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没有再多说,石聆只留下一句“诸位大人可以考虑一下”,便先行告退。

国债的基本概念,和为了适应当前时局而做的一些设想和改动,石聆已经都写了出来。但是只靠这几页纸肯定是不行的。石聆不懂政治,即便在她的时代,她算是年轻的金融界精英,也不代表她可以一个人策划一场大的经济变革。

这几页纸是她抛出的诱饵,用来勾这些臣子,看看他们愿不愿意风风火火地干一场,成则青史留名,败了,反正有她这个误国的小女子担着。她要的不是这些大臣的虚与委蛇,她要的是他们的头脑,他们的知识储备,他们肚子里的干货。

她抛出了框架,真正填充内容,还是要靠他们。

石聆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来找她的却是户部尚书蔡徵,这个她以为会一直与她唱反调的人。

蔡徵将她请到了户部,态度严肃,慎重,与之前截然不同。

蔡徵起身,对着石聆恭恭敬敬地一礼。

石聆受宠若惊,连忙退后:“大人何故如此?”

“蔡某之前多有得罪,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望石姑娘勿要见怪。”

石聆失笑:“大人并未刁难我,只不过就事论事,有何责怪?大人万勿如此。”

见石聆恳切,蔡徵知晓这姑娘是真的没有往心里去,也不多说,当即进入正题。

“石姑娘,敢问师从何人?”

终于被问到了这个问题。

的确,以石琮秀的出身和经历,都不太该有石聆如今的名气和成就,因此这件事石聆早有准备。

“家师乃是一名云游道人,偶然结下机缘,不过他老人家并未留下姓名,如今也不知去处。依照年岁来算,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琮秀未能在师父跟前尽孝,一直是一桩遗憾。”

“原来如此,实在是可惜。”这说法也算合情合理,当然不排除石聆是故意隐去对方来由,但她既然不想说,蔡徵也不好追问。

“姑娘是内行人,老朽也不说外行话。姑娘所提这就曲江现状,发行‘功德券’一事,说来轻巧,这背后的意义却不凡。别说朝廷能不能开口向商贾‘借’,单说着‘功德券’日后的流通问题,一不小心,都会引起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