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桃花终结者(27)
陆南浔无奈摇摇头,“看你,动不动就死呀活的,也就我心宽经得起你吓唬。你说你一边不染世俗,一边又以世俗来约束自己,不矛盾?回京会面临的事你也无需苦恼,扮好你受害者身份,其余一概交由我来解决。”
星妤张了张嘴,到底没把心声吐露。
适逢李大娘回来,陆南浔便准备离去。
李大娘只当星妤不好意思说,笑道:“姑娘心疼大人,问民妇要了土方子给大人治手上冻疮,大人且受了姑娘心意再走不迟。”说完便去厨房准备。
陆南浔看了看丑陋不堪的手,按了按肿起的硬块,一脸欣慰道:“还是呆呆知道心疼我,陆续跟在我身边二十年,看到我的手只是嘴上问问,却从不会去想小伤也需要药来医。”
星妤面无表情道:“男女授受不亲,大人是要自己来,还是要我去唤陆续来?”
她的声音婉转多情,顶撞的话也被陆南浔听成了撒娇,“陆续笨手笨脚的,哪有呆呆温柔细致?再者更亲的事又不是……”
星妤转身去了厨房。
李大娘动作麻利,已用竹签串起萝卜片烘烤,上手试试温度道:“姑娘当心,小心烫着自个。”说完便自觉地把空间留给俩人。
星妤拿起冒白烟的萝卜片,待他伸手,便直接按在他手指上。
皮肤发出“滋滋”声,他痛得面目狰狞仍不退缩,她却移开了手,陆南浔还能笑出声,“呆呆找的药方果真不同凡响,瞬间止痒,只记得痛。”
她拿起另一根竹签微笑,“既如此,大人且伸另一只手来。”
陆南浔眼都不带眨地把手一伸,恍若为哄美人一笑不惜代价的昏君。
她手一点一点往下沉,“大人自己来吧。”
他看着她道:“你一而再对我心软,我很高兴,可你不高兴,我亦高兴不起来,你可懂得其中区别?”
“你难以抉择,我替你抉择,你仍旧铅尘不染,一切好坏都是我咎由自取。”
“星妤,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相信我?”
他眉目幽深,里头布着透明无形的网,她成了鱼。
她只想逃,越远越好。
陆南浔对她了如指掌,他霸占了出口,“你知道的,我素来对你心软,你便是要去天涯海角,我没有不从的。可就算你人去了,你的心依旧带不走。”
她退后一步,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大人伤的是手,不是脑,不能被你当作胡言乱语的理由。”
他长叹一声,“你又被我惹怒了。”
星妤像是被他施了定身术,任凭她如何用力挣扎,都无法改变他一指定乾坤。
陆南浔心中不如他表现得那么意气风发,甚至还有些颓败。这话现在不说,回去以后她只会固步自封,唯有在此彻底打碎重建,才能获取一线生机,不然就算他以权压人,以萧泓澄护短的性子,落得两败俱伤也不会妥协。
半响星妤拿起竹签放在火上再加热一下,返身问:“大人准备好了吗?”
她纤长睫毛根根分明,把琉璃眼挡得严严实实,他心中却愈发清明,“你准备好了。”
这一回他不觉得痛,脸上还扬起傻笑,只觉得坐拥天下也比不上此刻让人来得欢喜。
李大娘见星妤站在门内阴影处看着陆南浔离去方向良久不动,想了想道:“说句不怕姑娘笑话的话,二十多年前民妇曾也是村里长相最出挑的姑娘,那时心高气傲,看如今的夫婿是哪哪都不好,毛病可以挑出一箩筐,成亲以后,面对柴米油盐倒慢慢发掘出他的好来,如今是看他哪哪都好。你说怪不怪?”
星妤回头望她,四十左右的年纪,脸上纹路明显,肤色也蜡黄,但一双眼睛尤为闪亮,浑身透着简单的快乐。
星妤看了看脚旁阳光,慢慢笑了,“大娘想说,眼睛看人会带偏见,用心感受才最真实。”
李大娘笑道:“在姑娘面前班门弄斧了,姑娘坐下喝茶,民妇先去做饭。”
星妤跨过门槛,院中桃花树含苞待放,上头立着一只报春的鸟儿,叫声喜人。
作者有话要说:陆南浔:我另外又给你取个绰号,一行。
星妤:……
陆南浔:干一行,爱一行。
☆、话反着听
晨风拂过少女顺滑如缎的青丝,吹散香炉最后一缕白烟,便溜到廊下偷听主仆对话。
刘夫人话含在嘴里问:“她真一点东西都不带走?”
春嬷嬷想也没想就答:“可不是,她还换上了来时的男装,夫人带来的珍宝不要,还可以说是清高,穿过的衣裳留下也不知想恶心谁。”
刘夫人眉头一皱,眼底浮现厌恶之色,“有你这种眼皮浅的在身边,难怪姑娘眼界高不起来。”
适逢屋内丫鬟端着残羹出来,刘夫人让同行丫鬟把带来的东西以及春嬷嬷带下去,整理一下情绪,扬着笑走进,“姑娘可吃好了?这次招待不周,下次有缘再见,还请姑娘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星妤浅笑,“夫人照顾万分周全,感激不尽。”许是早就料到刘夫人有这么一说,她把手边的木盒推到刘夫人面前,“打扰夫人这么久,小小心意,还望刘夫人莫要嫌弃。”
刘夫人整个人如坠深渊,怔怔失语。
星妤似未发觉她的不对劲,起身福了福,“表哥那边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此番与夫人别过,夫人好生珍重。”
刘夫人把盒子推回去,“招待首辅大人,本就是老爷应尽的职责,怎还好收礼?”
星妤道:“所以这不是表哥的,而是我的心意。”
刘夫人微不可闻叹气,这姑娘面上带笑,言语柔韧,再劝反而不美,便只说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刘知府姿态谦卑,扮作悔过乞怜模样,“此番多亏首辅大人前来主持大局,百姓生活才得以保障,府衙才能恢复正常运作,这是百姓之福,也是下官之福。”
陆南浔瞥见星妤上车,再不耐与刘知府周旋,“灾区还有许多善后事宜需要刘知府处理,刘知府不必再送。”
刘知府迈不开腿,试探道:“下官先前头脑不清……”
陆南浔不轻不重道:“一次头脑不清还说得过去,两次三次,怕是皇上会请太医来给刘知府治治。”
刘知府深深躬身,“谢大人。”
陆南浔上至马车,学她闭目养神,属于她的冷梅香却在鼻息间荡来荡去,心头似有奶猫在抓,索性就正大光明地瞧她,过大的衣裳遮去她大半张脸,也遮掩了她的身段,尽管如此,眼里有她,他便觉得舒坦。
他本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与她在一处,总不适应沉默,挖空心思找了个话题,“出趟远门,也没带你出门玩过,回京途中会经过苏州,你可想在那停留一天?”
星妤一语就把他堵死,“我归家心切,要辜负大人美意了。”
陆南浔瞪她一眼,她正好睁开漆黑的眼,把他的窘境收纳眼底,意味深长一笑。
他恼羞成怒,把溃烂的手放在她眼下,恶声恶气道:“你主意大得很,谁也做不了你的主。”
这话在暗指什么,她全然不去想,拿起小几上的药丸碾碎,捏住他的手尖,轻轻洒在伤处。他手一颤,抖落了许多药粉,她抬眸问:“很痛?”
陆南浔瞥了眼她白牙咬红唇的模样,嗓子微微发紧,用另一只手倒了杯温茶饮下,“男人也是人,当然会痛。”
他十个指头没一个完好无损的,让人触目惊心,星妤轻轻给他按揉手指,“大夫说没事的时候就多揉一会,许是回京前就能好。”
她表现得太温柔,让人不忍破坏,陆南浔却相反,知她已经想通,也就不怕惹怒她,“你现在怎么不认为男女授受不亲了?”
星妤动作顿了顿,垂眸道:“想与不想,又岂是我能做主的?”
她这话毫无生气,透着一股认命的苍凉,陆南浔皱眉,只觉得这女子心思太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