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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7)+番外

走到摆放牙膏的货架前,厉漠北拿出手机接电话,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一些距离。

陆楠敏锐捕捉到他的意图,扯了扯唇角,识趣的往后退开,无聊拿出自己的手机玩游戏。

她没什么要买的,也不愿意占他的便宜。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定义她和厉漠北的关系,这个词是床伴而不是夫妻。

他需要一个听话的结婚对象,只在周末应付他的父母,解决他的生理需要,而她需要的是钱。这是一场很公平的交易,签下协议的那一刻,就不存在任何幻想的空间。

只是她仍虔诚的捧着自己卖了个好价钱的自尊,像捧着一只易碎的瓷瓶。只有在约定的日期里,才肯心甘情愿的奉上,让他碾碎成泥。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游戏里所有的道具已经用完,那一关没过,而厉漠北还在接电话。陆楠实在无聊,只好挨个品牌看那些牙膏,仔细的把原料表、产地、功效看遍。

厉漠北打完了那通电话,拿着手机慢悠悠的走回来,从货架上拿了一盒白药牙膏丢进推车,一言不发的往收银台走。

陆楠反应过来,推着推车不紧不慢的跟着。

到了收银台,厉漠北从货架上随手拿了一盒冈本,回头看陆楠,体贴入微的语气。“你喜欢哪个牌子?有没有特别的需要,例如波点,超薄、香味?”

陆楠抬了抬眼皮,视线在他手中的冈本上定格一秒,双手撑着推车微微俯下身,色气满满的笑了。“先生的尺寸堪忧。”

厉漠北低头,视线在手中的盒子上打了转,自然而然的放回去,重新拿了一盒。

陆楠小胜一回,脸上的得意丝毫不加以掩饰。“小心中途脱了。”

厉漠北没搭理她,弯腰从推车里把牙膏拿出来,跟冈本一起放到收银台上。

“80块5毛。”收银员扫了条码,顺口问了一句。“要不要袋子。”

厉漠北摇头,手在裤子口袋里掏了半天,发现没带钱,只好把陆楠叫过来。“帮我付下账。”

陆楠目光玩味,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遍,打开包拿了张一百的递过去。“回头记得还我。”

收银员看看收银台的冈本,又看看脸色黑成墨汁的厉漠北,想问有没有会员卡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从华润出来,陆楠落后厉漠北几步,高高的翘起唇角,一双眼弯成了月牙。

大概是在超市被削了面子,厉漠北进了房间后,没再拿话刺陆楠,还了钱就一本正经的跟她讨论图纸。

忙到半夜,确认所有的图纸都没问题,陆楠保存好就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回了隔壁。

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陆楠听到敲门声响起,知道是厉漠北,立即用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

上床那点事他怎么刺她都不在乎,工作上绝对不行。她不想让人质疑她的能力,质疑盛教授在这方面的权威。

开门出去,厉漠北正拿着手机跟人讲电话,陆楠接过他递来的车钥匙,抬脚往电梯厅走。

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厉漠北的电话已经打完,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车子开出去好远,他眉间拢着的阴霾还没散。

“厉总,您的脸色很不好,要不我掉头送您回去休息?”陆楠说的随意,也做好了被他刺的准备,结果却听他说:“一年,一年后办理离婚手续,钱不用退我。”

协议是自愿签的,双方都有提出修改的权利,这点毋庸置疑。而他的提议很明显是让她占便宜,陆楠自是欣然应允。

厉漠北没有忽略脸上她脸上不加以掩饰的开心,冷冷的泼了盆凉水过去。“这一条协议更改,其他的会跟着相应调整,例如……”

他顿了顿,视线瞟过她的胸口。“某些我应享的福利。”

陆楠心里边高兴,脸上的笑容灿烂的简直过分。“见过牛累死,还没见过田被犁坏,先生见过?”

厉漠北结结实实的被噎到,看她跟中了头奖似的,就差没跳下车三呼万岁,不禁失笑,只是笑的很冷。“陆楠,你或许可以试试。”

陆楠偏头,飞快的扫了他一眼,惊见他眼底的阴沉难辨的漆黑。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踩了所有男人都忌讳的雷区。可是话已经出口,收也收不回来了。

厉漠北的目光一直笼罩在她身上,唇边的冷笑始终不退。

陆楠的犟劲上来,也笑了。“一周一次,先生如果能一次一周,试试也无妨。”

厉漠北唇边的冷笑变了变,透出几分阴森。

陆楠假装没注意到,一路上都心情很好的翘着唇角。

到了工地,工人们正在吃早餐。厉漠北看过赶制出来的构件,又试着卯上去,确认没什么问题,招呼陆楠去已经开放的正殿那边吃素餐。

陆楠之前没来过c市,到这边一整天不是在酒店打转,就是在工地琢磨做错的构件,都没好好瞧过这佛寺到底叫什么名。

跟着厉漠北从工地出来,穿过几重佛院到了正殿下方,才知道这边是当地著名的旅游胜地之一——佛光寺。

她听盛教授说过这座佛寺的详细历史,知道这有家味道非常不错的素食馆,叫素味斋。

进了店,陆楠透过木质的雕花窗格望出去,发现这店一侧靠着佛光寺,另外一侧依着森林公园,心里隐隐感觉价格恐怕不会低。

要了临窗的位置坐下,陆楠看了看菜单,脸上浮起揶揄的笑。“没想到先生还是素食者。”

厉漠北点了几样东西,抬起头,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缓缓浮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先吃点小菜开胃,正餐在周五。”

Chapter 6

陆楠没接他的话茬,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拧巴的人,几番交锋下来,却忽然没了任何斗志。

厉漠北说了那一句之后,就那么一直盯着她看,脸上的表情没太多变化,眼底漆黑沉静。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姿态,没有嘲讽、没有得意。他整个人都是平和愉悦的,修长干净的五指微微曲着,很随意的搭在桌子上轻叩,仿佛逗弄了自己的宠物后,心满意足的那种舒爽。

陆楠在他无声无息的沉静目光里,捏着菜单的拇指指甲周围,浅浅的白了一圈。

她在他眼里,是那只被逗弄了的宠物。

这样的认知很讽刺。陆楠没问过叶子,是怎么跟那位蒋先生解释自己的境况,也不打算问。第一次跟厉漠北通话,是叶子告诉自己,有人愿意帮忙的那天天亮以后。

她在天台吹了一夜的风,开口的时候嘴巴都木的。而他似乎才睡醒,慵懒的语调温温和和。“钱没有问题,我在出差,回去之后见一面,彼此满意就把协议签了,然后去领证。”

那一刻,其实双方的姿态是对等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他的心态要远远好过她,无论是讨论床事还是面对她,出发点都是交易的角度。

而她却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了,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很低很低的位置,像个被迫卖身的怨妇,像小时候那样,习惯性的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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