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珊咬了下唇,低低笑出声,“你明天下午三点,到县里的汽车总站帮我接个人,她叫宋宝宁,我送过去的乐器,她都会。”
“你不来?”许青山咳了几声,声调明显拔高,“就她一个人?”
“一个人。”许青珊答得爽快。
她当然要去,韩一鸣给了三个月的假期,差不多够她组个乐队出来,众筹的事缓一缓,修桥的资金会有人出,没准修缮教室的钱也出了。
就怕他到时候不想要。
“周五哪都别去,在家等我。”低沉的嗓音明显透着失望。
许青珊打开灯,环顾一圈花房里的花卉绿植,打开空调坐到躺椅上,故意用娇软的嗓音跟他说:“漫画我看到了,很喜欢,谢谢你。”
“把谢谢去掉,重新说一次。”许青山的嗓音明显低下去。
“老许……”许青珊软绵绵的笑,“我不是十八岁小姑娘,你确定要这么肉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一下子开窍了似的,迷人得要死。
“这么快就麻了?”许青山低笑一声,痞坏的语气,“周五你再好好感受一下。”
许青珊脸颊冲上一股热气,耳根发烫,“美得你。”
“你很美,比今天晚上的星星还美。”许青山又笑,话锋一转,“去睡吧,你胃不好少熬夜。”
许青珊嗯了声,意犹未尽地挂断电话。
跟他调情好像越来自然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钟诚开车过去,会比她们晚一天到。宋宝宁晚上哭了一场,早上起来气色好了不少,听说她订了机票,也没问去哪,乖乖收拾行李跟她走。
许青珊看着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疼。
经历过如此伤筋动骨的婚姻,不知道钟诚这回能不能感动她。
当年钟诚跟她前夫一块追她,就因为一个细节,她放弃钟诚,答应跟前夫交往。
现在想想,年轻的时候挑人,大多数不过脑子看脸就够了。
其实也只是小事,两人忙完社团的事搭乘地铁回校,人太多,宝宁被人蹭了下胸,对方应该是无意识的,结果她前夫差点把人打进医院,还是她赔钱了结,这才免了留案底。
换做钟诚,他肯定不会这么鲁莽,可惜就那么寸,偏偏是跟她前夫出去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事。
下了飞机乘大巴抵达县里,才两点半。
许青珊带宋宝宁找地方吃了饭,回到总站已经三点多。许青山的车停在门前的马路边,他手里举着张纸板写的牌子,懒洋洋倚着车身,目光专注地盯着出站口。
他今天像是还有别的事要办,穿得比平时正式了许多,灰色的西服挺括有型,慵懒随性的模样,比什么风景都好看。
许青珊拉住宋宝宁,轻声跟她耳语两句,把行李给她,双手抄进羽绒服的口袋里,从另外的方向靠近过去。
车站前人来人往,拉客的三轮车开走一辆,又有一辆补上空位,没人注意到她,许青山更没有。
离得近些,嘴角翘了翘,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太阳镜戴上,放轻脚步过去。
许青山的主意力全在出站口,始终没往后边看。
她停在他身边,曲起胳膊拱了他一下,低低笑出声,“师傅,这车租不租?”
许青山惊诧回头,她踮起脚尖亲上去,狠狠咬了下他的唇,“租么?”
“不租。”许青山及时抱住她的腰,拿走她脸上的太阳镜,咬回去,“白送。”
许青珊乐不可支地笑出声,“人呢,也白送么?”
“白送。”许青山的手探进她的羽绒服里,覆上她的臀,边摩挲边问,正儿八经的语气,“音乐老师呢?”
许青珊抓住他的手,一块过去接宋宝宁。
两人带的行李都挺多的,四只大箱子。许青山扫了一眼,礼貌地朝宋宝宁伸出手,“你好,我是青珊的朋友,许青山,高山的山。”
“你好……”宋宝宁迟疑伸出手,脸色涨红,“宋宝宁,珊儿的好朋友。”
“上车吧,外边冷。”许青山收回手,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走在前边。
许青珊拉着剩下的两个行李箱,嗓音压得很低,“宝宁,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你要是觉得过不去就说,我们马上回去。”
“嗯。”宋宝宁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问她跟许青山什么关系。
她一直活得比较潇洒,记得她被初恋劈腿分手的时候,就难过了一晚上,隔天醒来就精神奕奕,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只是那个人的名字,从此再没出现在她嘴边。
上了车离开总站,许青珊拿出手机看了一会,打开包拿出晕车药递给宋宝宁,让她提前吃。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路面泥泞,她心中郁结,搞不好会晕车。
出了县城,路况开始变差,车厢颠簸得厉害。许青珊神经绷紧,隔几分钟就回头看坐在后座的宋宝宁。
许青山用余光瞄她,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嘴上绝情的人,内心却无比柔软。
还是天黑才到,宋宝宁没吐,神色异常的平静,不知道因为半路遇到的飞石,还是被险峻的路况惊到,眼中已经没了来时的幽怨。
那条路凶险的程度,堪比进藏公路,在当地还有个耸人听闻的名字——阴阳路。
她走过四次,仿佛经历了四次生死,全程没敢松懈神经。
宋宝宁第一次来,比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淡定多了,也勇敢多了。
那才是她原来的样子。表面柔软,骨子里异常强韧。
把行李搬下车,住许青山隔壁的老师开门出来,打过招呼,随即热情地把宋宝宁迎进去,脸上浮着些许羞涩,“我是黎书,黎明的黎,书本的书,叫我小黎就好,教英语的。”
宋宝宁礼貌的笑笑,“宋宝宁,我比你大几岁,叫我宋姐或者名字都行。”
许青珊倚着门,目光在宋宝宁脸上打转,悄悄松了口气。
进去帮着铺好了床,跟黎书寒暄几句,开门出去,自然而然地回了隔壁。
“你是因为她才来的?”许青山拎起暖壶给她倒水,语气发酸,“要待多久。”
许青珊歪头,眨了眨眼,嘴角翘起,“你想多久?”
话中有话。
“一辈子。”许青山语气凉凉,盖上暖壶的木塞,转身往外走,“再打点热水,一会给你泡脚。”
许青珊失笑,捧着他的水杯,低头轻轻吹来飘上来的水蒸气。
宋宝宁小时候天天在乐器店里玩,没有她不会的乐器,记得大一的时候,她还说毕业后想当个音乐老师。
结果遇到他前夫,毕业后当了几年的中学语文老师,婚后一直是家庭主妇,几乎没有什么交际。
喝了些热水,身上暖和了些,许青山拎着暖壶回来,找来一只木盆倒进去,添了些凉水让她洗脚。
许青珊踢掉鞋子,抬脚搭到他膝盖上,眉眼含笑,“帮我洗。”
这房子隔音非常不好,她不敢太放肆,声音压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