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礼红双眼一亮,“这倒是好事,那咱们不卖了,就这么租给老四他们。”
“行,”柳向意听她的。
“这件事可别说出去,人家政策还没完全落实下来,咱们得守口如瓶,”赵礼红叮嘱着自己的丈夫。
柳向意赶忙拍着胸口道,“我肯定不说。”
恬恬认金姐为干妈,所以初三的时候,赵礼辉夫妇带着恬恬去金姐家拜年了。
金姐正坐在家里看电视,儿子在一旁玩小车车,女儿和恬恬差不多大,这会儿被她抱在怀里睡得正香,而陈万礼正在灶房里揉面。
见赵礼辉他们上门来了,金姐可高兴了,把女儿往旁边的小木车上一放,盖好被子后就把恬恬抱了过去,“我的小恬恬哟,真是一天一个样儿,瞧瞧这孩子,尽挑着你们两好模样的地方长。”
“那是,我们的女儿,肯定是最好看的,”赵礼辉毫不客气道。
叶归冬掩嘴一笑,“金姐可别夸咯,有些人的尾巴都翘上天了。”
金姐哈哈大笑,赵礼辉上前抱起她儿子逗了逗,这孩子被养得很好,虎头虎脑的,壮实得很,而且性子活泼,说话那伶俐劲儿,特别逗人喜欢。
叶归冬则是上前看了看那小姑娘,“睡得真香。”
金姐闻言道,“晚上闹夜,白天倒是睡得香。”
“孩子都这样,”叶归冬笑。
陈万礼瞧着又胖了些,他戴着围裙走出来,跟赵礼辉他们笑眯眯地打了几声招呼,赵礼辉夫妇也是礼貌回应。
赵礼辉不咋相信陈家的人做饭,万一吐口水呢?所以他挽起衣袖,跟金姐要了一条围裙,说要给她露一手煮鱼的本事,就去灶房帮忙去了。
堂屋里的叶归冬跟金姐说说笑笑,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听得赵礼辉嘴角轻扬。
一旁的陈万礼看了他两眼后,主动提起自己的大哥陈万生,“我大哥准备下海了。”
“啥?”
赵礼辉看过去,“他要辞工下海?”
“嗯,家里四个孩子呢,”陈万礼点头,“靠着他现在的工资和补贴票,养家糊口有点紧巴,况且……现在好多厂子不都开始搞下岗名单了吗?我大哥很可能也在名单上。”
“机械厂目前还没听说要下岗人啊。”
赵礼辉是真没听说,要真有动静,师傅一定会跟自己说的。
“早晚有一天会有,大哥想着被人写下名字走,还是自己主动走体面些,况且现在下海的人也多,只要胆子大,能力在那,基本能赚到钱。”
陈万礼一边扎肉丸子一边道。
“这倒是,”赵礼辉点头,这个年代赚钱的确比后世要容易得多,因为物资太少了,很多人有钱有票,又不一定能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是支持大哥的,但大嫂不是很愿意,”陈万礼继续道。
赵礼辉也不知道他为啥跟自己唠陈万生那边的事儿,但对方说他就听着呗,于是反问,“为啥?”
“因为多多,他们闹了不少矛盾,大嫂怕大哥这一出去,万一不回来,她一个人养四个孩子,怎么养得活。”
陈万礼说完又解释了一句,“多多是我女儿的小名,大嫂给取的,我媳妇儿说,小名而已,不用给孩子改,以后孩子大了,还能跟她说说为什么有这么个小名。”
赵礼辉挑眉,金姐的确厉害。
“其实下海也是目前大多数人的机遇,他想去试试也不错,”赵礼辉中肯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万礼笑着点头。
吃过午饭后,赵礼辉一家就离开了。
金姐给恬恬塞了个大红包,赵礼辉回去拆开一看,好家伙,六块八毛八,算是比较厚的红包了。
“爸给你存着,”赵礼辉点了点恬恬的小鼻子,她睡得正香呢。
叶归冬在他身旁坐下,声音放轻道,“多多长得可真像孙宝珠,金姐说孩子懂事后,她就会把多多的身世告诉她,孩子越小,越早知道跟那边完全断了关系,才越好。”
“就冲多多这个名字,我就觉得金姐做得对,”赵礼辉点头,“金姐既然养了多多,那就会好好养着,你看多多穿的吃的,都是好东西,金姐对两个孩子都一视同仁。”
“是啊,”叶归冬点头,给恬恬拉了拉小被子。
“对了,你知道吗,在灶房的时候,陈万礼说啊……我看陈万生多半要下海。”
赵礼辉把陈万礼说的那些事告诉给叶归冬听,叶归冬想起陈万生夫妇那几个孩子,低声道,“三十多块钱的工资,的确难养家,现在啥都涨价了,这钱哪有之前那么管用。”
之前供销社一毛钱可以买二十颗一般的糖粒,现在只能买到十颗了。
“是啊,”赵礼辉握住她的手搓了搓,“不过他肯定也察觉出了什么,会计部那边没有他的位置,他怕自己在下岗名单上,所以提前走人,的确算是保住了自己一点体面。”
“归冬,礼辉,出来吃红糖鸡蛋咯!”
郑玉香喊了一嗓子。
赵礼辉应着,叶归冬把恬恬抱到小床上睡,将小床推到堂屋里,一边吃红糖鸡蛋,一边跟家里聊。
初八后,除了叶归冬还在放寒假,家里其余人都上班了。
家里白天一下就清静下来。
叶归冬每天推着恬恬出去溜达,这小车车还是赵礼辉兄弟弄出来的,百货商楼那边也有婴儿车,但贵得很,他们索性自己做了一个。
恬恬喜欢上了每天出门溜达,等叶归冬上班后,便是陈翠芳带着她出门。
春暖花开,又是一年春季,水井巷好几户人家家里的果树都开花了,恬恬最喜欢去看那些花花,站在别人家院子外,仰着头去看树上的粉色花花,恬恬就高兴得不得了。
主人家见她这么喜欢,于是折了几枝给陈翠芳带回家里,陈翠芳用家里的没用的土色罐子装上水插.上花,等赵礼辉他们下班来时,就看到堂屋里多出来的春.色。
“真好看。”
“是啊,咱们院子里要不要种?”
“还是等一等,以后翻修房子的时候种上更好看些。”
“是了、是了,等以后再种。”
隔壁的小草又病了,容父和容母都已经退休,二人就带着她去医院跑了几天,白天输液,晚上回家住,那小手都被针扎出了一片青色,看得陈翠芳眼睛都红了。
她摸了摸没什么精神的小草,听容母低声向她打听哪里有做木童子的大师。
陈翠芳左右看了看,拉着容母带着小草回到自家院子,把院门一关,进了堂屋后又关上了门,这才放心跟容母提起来。
不久后,容家神龛上就多了一个小木童,传言木童可以替人挡灾驱病,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容师傅觉得自家女儿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吃得好,睡得好,到暑假的时候,跟在钢蛋儿他们身后开开心心地跑,虽然黑了点,但胖了很多,身子骨可比之前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