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容便如一只轻快的燕子般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口,满目喜悦,“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玄烨嫌弃的拿帕子揩了揩脸上口水,心中倒是暗爽,东西没有白赏的,总得收点补偿才是。
看着玥容不亦乐乎地往春饼上倒辣子,他又不免皱眉,“这也太重口了,能吃得下?”
玥容殷切地帮他卷了个春饼,“您尝尝,可好吃呢。”
而且方便,批折子时随手一拿就行,还不用担心弄脏书案,比粉面之类汤汤水水的强。
玄烨承认她说的是实话,唯一的问题是酱料调得太呛鼻了些,好容易才忍住了没打喷嚏。
勉强咬了半截,剩下的仍塞回玥容嘴里,玄烨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揩手,“常听人说酸儿辣女,怎么到你这儿却颠倒过来?”
玥容很有经验地道:“三爷,这个叫互文,是说人怀孕的时候爱吃酸辣之物,开胃么。”
怎么连修辞手法都不懂。
玄烨:……
嗯嗯你最懂了,真是什么都爱显摆,跟上林苑的孔雀似的,一天到晚开屏个没完。
当然,孔雀这种鸟儿的确很赏心悦目。
玥容美美饱餐了一顿,又叫玉墨去看看佛尔果春睡醒没有,方才想起,“对了,大阿哥的事,您问得怎么样了?”
玄烨沉默下来,保清是个实诚孩子,至少在面对他的时候知无不言。正因如此,他才愈发觉得为难,若任由保清保成闹下去,他们之间的区隔早晚会弄得彼此离心。这回是理智占据上风,压抑住了纳喇氏灌输给他的恶念,可是下次呢?他不想见到抱憾终身的事发生。
他必须想个办法,尤其得切断纳喇氏对保清的影响。
玥容不免有些悚然,老康不会想来个去母留子吧?虽说纳喇氏并非善类,可毕竟同为宫妃兔死狐悲,老康能对纳喇氏如此绝情,焉知日后不会这样对她?
好在虚惊一场。
玄烨叹道:“保清苦苦对朕求情,让朕赦免他额娘之罪,所以朕自然不便处置纳喇氏。”
玥容小心翼翼问道,“您打算怎么做?”
玄烨沉声道:“朕想叫保清出宫开府,横竖再过四五年就能成亲了,也不算太早。”
皇子们成家立业后都得搬出去,虽然依旧得来宫中请安,但至少不会日日跟内宫女眷搅和在一起,保清能学得更独立自主些。
玥容:……
十五岁就成亲,着实有点震惊她三观,但想想她进宫的时候年岁也不大,勉强也就能接受了——当然她没立刻侍寝,而是坐了好几年冷板凳,实在是不幸中之万幸。
康熙最奇葩,十一岁就跟赫舍里氏成婚,两个小人儿玩扮家家酒呢。想到洞房之夜面面相觑的模样,玥容忍俊不禁。
大概她笑得太欢,玄烨投来怀疑的视线,“你怎么了?”
玥容赶紧正色,按了按嘴角肌肉,“没什么,抽筋了。”
第67章 胤福
大阿哥受封贝勒, 从乾西五所搬了出去,朝野内外自是众说纷纭。
有启奏皇帝太过急躁冒进的,大阿哥才十岁,怎能离开宫苑, 这不是给他长歪的机会——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外头的混沌污浊哪是皇子们能体会;也有大放阿谀之词、觉得皇帝此举甚妥的, 真正的好苗子理应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大阿哥是凤子龙孙, 自然不会有事。且正因为兄弟俩年岁渐长,大阿哥不甘心在礼数上被太子压一头,长此下去, 嫡长不相容,让他们分开才是良策。
当然多数人仍持观望态度,封爵事小,重要的是皇帝心中的继位人选有无更改,太子虽是元后所出, 可大阿哥文韬武略不遑多让,便是纳喇氏亦系出名门,真要心血来潮改换门庭, 也未尝不可。
玄烨狡黠地回避了关于储位的问题,只称宫里孩子太多住不开,才想着放些出去, 如今大阿哥不过是领头羊, 等那几个小的长大了,照样得叫他们自力更生。
如此一来, 大阿哥的事便仅是家事了,朝臣们再不敢置喙。
后宫女眷那儿则是另一重想头, 太子自然是不会出宫的,直到大婚都会在重华宫举办,荣嫔不禁担心起她所生的老三,倘若万岁爷要胤祉步大阿哥的后尘,该当如何?
她不比乌雅氏那般决绝,十天半月见不着儿子都不着急,荣宪早晚得抚蒙,胤祉便是她的全部指望。
荣嫔忧心如焚,又不敢去跟皇帝开诚布公,只能旁敲侧击找玥容打听。
玥容深知康熙不过拿年龄当靶子,真实目的只是让长子学会独立思考,避免受他生母的影响,但荣嫔未知底里,结果就过度焦虑了。
玥容只能暗示她想开些,建一座贝勒府得花不少银子呢,老康还没这么浪费。
荣嫔:……这是银子的事么?
她觉得玥容在耍她,扭头生气地走了,果然跟安妃交心就是个错误,这人根本不着调!
宜嫔生的老五还不足两岁,跟儿子感情没那么深,自然想不到分离之苦上。她反而挺羡慕纳喇氏,万岁爷到底为人厚道,如今阖宫除了太子,就只惠贵人的长子得了封爵,她想等到胤祺出人头地,不知得猴年马月!
宜嫔羡慕之下,也想沾沾纳喇氏的光,便备了一份厚礼去钟粹宫致意,哪知却被纳喇氏连人带东西给扔出去,还臭骂了她半天。
宜嫔气得七窍生烟,“我是诚心给她道喜呀,她倒好,狗咬吕洞宾,难不成吃错药了?”
玥容深知其中缘故,旁人或许不懂,可纳喇氏自己清楚,这是皇帝给她的惩罚——大阿哥封爵表面是对她抬举,可实际却在警告她,让她别再做无谓的挣扎,她们母子注定是挨不着那张龙椅的。
试想纳喇氏如何高兴得起来?宜嫔敲锣打鼓前去道贺,在她看来更是赤裸裸的嘲笑!
想起纳喇氏状若癫狂的模样,宜嫔心有余悸,“我瞧惠贵人怕不是疯了,得请太医来瞧瞧才是。”
俗话说乐极生悲,纳喇氏不就跟范进中举一样么?没准真是神经错乱。
玥容:……别问我,我不管心理学。
现在大伙儿有什么事倒是习惯找她商量了,毕竟贵妃跟温妃交恶,倾向谁都不讨好,倒是玥容能穿梭其间游刃有余,端的是八面玲珑。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她够清闲,自从显怀之后,玥容便借口身躯笨拙当起了甩手掌柜,反正小钮祜禄氏是个工作狂人,很能帮贵妃分忧,她只要在必要的时候当当调解员就行了。
宜嫔望着她日渐隆起的肚腹,不无歆羡道:“肚尖生男,肚圆生女,姐姐这胎必定是个阿哥。”
她其实挺眼气玥容的,虽说格格有抚蒙的风险,可毕竟儿女双全方能凑得一个好字么——尤其她长得比玥容漂亮,将来她生的女儿一定也能胜过佛尔果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