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应该啊?怎么可能?”程紫玉故作惊叹。
“怎么?程小姐有什么发现?”
“他们!为何从三层观景台下来?高晞什么时候上的大船?我上观景台用宴的时候分明他不在,那他是什么时候上的三层?他在上面待了多久?为何到此刻才下来?他们在观景台是在做什么?还是在谋划什么?”
那官员顺着程紫玉的指向看去,也是蹙紧了眉,疑窦重重。
程紫玉满脸郑重严肃。
“两条船上所有人都知高晞在他那条船上享宴,可他长了翅膀不成?能从码头飞来江面上那船?所以他必定是偷摸过去!他要做什么?又是怎么上的船?
他若说不出个叫我信服的理由,那么我就有理由怀疑,他是有预谋,有策划,有组织,有目的,有针对地冲我而来!
因为这船尾的二层三层早已有言在先,只有我和我的人才能上去!他的船舱,我可是付了银子租用的!所以他出现在那里,分明大有问题。
我甚至怀疑,他就是在那观景台上指挥着他的人和黑衣人在做事!今晚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
“程小姐的指向可有支撑和依据?”那官员点头示意文官继续笔录着。
“有,有几条。
首先,因着办宴,大船上除了我几个,几乎已被清空,高晞没有理由上船,总不会是上来躲清静吧?
其次,世人皆知高晞爱玩,可他却放着美景美人美酒偷摸而行,还有什么对爱玩乐的他更有吸引力?我想,只有银子吧?
还有,观景台的好处是什么?高!近!所以我怀疑他是要占了高处以便发号施令,对近在二层的我那里更便于图谋算计!
此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刚刚黑衣人出现后,高晞的手下不帮着抓人,却匆匆忙忙往二三层跑,边跑还边喊他们的主子……可这不对!
一,若正常状况下,他们怎知高晞会在楼上观景台?这只能说明他们是早有计划图谋的!
二,黑衣人又没追在他们身后,可他们那屁滚尿流的样子,究竟在害怕什么?我猜,是不是因着他们没料到黑衣人会被发现,害怕露陷而去商量对策了?
就这一点,刚刚围观的目击证人应该不少,官爷们找人一问便知!
当然,整个事件有最叫人想不通之处!”
如此分析字字清晰,句句透彻,那群官员正听得兴起,赶紧示意程紫玉继续。
“黑衣人!最有问题的是黑衣人!
高晞的船已经行在了江中,黑衣人怎么上的高晞船?高晞船上有巡守,为何发现不了黑衣人?上船尾我那二层是有人把守的,那么黑衣人如何能如若无人之境上楼?把守的人去了哪里?
而后黑衣人在众目睽睽下嚣张不已,显然对这船熟门熟路!而黑衣人即便身手不凡,可他落水后,高晞两条船上下水去抓人的有好几十个,就是堵也将他堵住了,为何那黑衣人还是跑了?
还有!我掉落水之后就指出还有一个黑衣人在船上,可那个人呢?为何抓不到?他是有遁地之术,还是插翅之道?除了有人在暗地里接应和帮忙,我想不出其他可能!”
“程小姐继续,说出您的判断。”
“加上黑衣人身上那张扬州票号的银票,我认为黑衣人的主子是高晞!
或者是他雇佣,或者就是他的手下!我此行带了好几万两的银子和货物,他们应该是想要行偷盗之举。
正因如此,一向吝啬的高晞既是办宴,又是支人,甚至指使船工将这艘船偷偷开到了江面上,就是为偷盗行便利之举。只有这个推断,才能将我所有的疑问串联,一应解答!”
那官员的头就一直没停在点着,就他个人而言,他此刻也是这个判断。这些指向,分明一切已是高晞策划无疑……
而那文书已经被记录了整整三页纸。
那官员很满意,这位程小姐给出的疑点都很给力,上面罗列的一条条,倒是省了他们好多事,几乎只需按着这些条条框框去查验求证便能水落石出……
“可高晞若是主谋,他没有道理要放火啊?毕竟烧掉的是他的货,他的损失也不小!这一点,程小姐怎么看?”
“呵!这大火明显是意外!那黑衣人被追赶而四处逃窜,依我看,正是逃去了那黑漆漆的库房里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才引发了大火……只怕黑衣人也不知一个装盐的库房里,竟然有易燃物吧?”
刚刚在船头,程紫玉便已经将故事重新串联过,此刻她的交代每一条都能说得过去,且叫人信服!
所以这些官员接下来所有查证的步调,都将按着她的设计走!
……
第137章 捕了正着
关于黑衣人,程紫玉大可信口编故事。
有本事的,这些官兵就去将黑衣人找出来对质啊!
“哦,对了,说不定黑衣人正是因为库房起了火,才从窗户仓皇逃离,反而将偷窃到的我那些价值连城的瓶子摔了个稀巴烂!只不过当时库房火还没窜出来,所有人都被他这个黑衣人吸引,所以并无人知晓库房已经起火了……”
她忍不住暗暗瞥了眼画舫船舱,不知是否错觉,她隐隐听到了一声哼。
“可高晞鼻青脸肿,分明也是受害者。”
“哼!黑衣人凭空消失,他既然交不出人,自然他的嫌疑最大。他怎么也得早做打算,洗脱嫌疑吧?”
“程小姐的意思是……”
“高晞在演苦肉计!他的人早就冲上了三层找他,可到这会儿才带他下来,指不定就是在为他搞这皮肉伤呢!”
程紫玉一哼。“大人,我有个主意!”
“程小姐请直言!”
“此刻,您赶紧带人去看看高晞的身上!若他是被黑衣人所伤,对方自然不可能只伤了他的脸。换而言之,他的脸尚且如此惨不忍睹,那他的身上必定更糟。此为一。第二,您赶紧去搜他的身!他若身上财物皆失,与我一样损失惨重,那么或许还有一二可信。
可若他身上完好无损,依旧金银满身,那么他若不是主谋,那便只能说明贼眼瞎了,脑坏了,只冒着生命危险无端撂倒了他,揍了他一顿,却放着满眼的金银都不要!”
闻言,那官员顿时双眼放光。
的确,这是最简便快速判断出今晚事端的法子。
那官员竟是抱拳点头,立即带人跳到了官府征用来的小船上准备告退前往大船……
“官爷!”
程紫玉忍不住再叮嘱了一句。
“今日这事发生在九江,发生在官爷们的辖区,这案子即便不看我程家的决心,哪怕是为了整个江西上下衙门,你们也不能不尽心,至少也要有所交代!”
那官员一怔,完全听懂,再次一抱拳后才离开……
其实从爆炸出现时,不少经验丰富的官兵已经嗅出了风中扩散的硝灰气味,他们早就判断出了这库房里只怕有不少火药。
而这判断一出,便已注定官府不管与高晞存在多少勾结或利益往来,都不可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