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来敬酒,说:三个五个可不够,至少要生上十个八个,以后一门虎将,为大周效力……
李纯一直未吭声,此刻却端起了酒盅碰了上去,随后一口饮尽。
“孩子,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十个八个,都不在话下!”说完,他还看了程紫玉一眼。
这一眼,意味深长,叫程紫玉恨不得钻去桌案下。
她知道,他故意的,故意炒热了氛围,故意将他和她的关系烙进每个人的心中,故意让那些心怀叵测的家伙再有心也不得不顾及众口,收起破坏他二人的勾当,断了对她的心思来……
全场顿时沸腾了。皇帝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似是被鼓励,一大圈人围去了李纯身边敬酒。
李纯则来者不拒。
且杯杯见底!
场面顿时爆了!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往日里,除了皇帝和朝中几个老臣,谁给他敬酒他干过?纵是皇子来碰杯,他也都是礼节性地抿上一小口。
见他连灌数十杯,程紫玉低声一小咳,暗示他还要见程家长辈,别醉酒了。
而程紫玉这一举动被好几人捕捉到,起哄声再次迭起。
只不过这一次,众人的目标还带上了程紫玉,更有几个纨绔跃跃欲试,冲程紫玉也劝起酒来。
李纯快速起身,如墙一般堵在了程紫玉的身前。
“有什么冲我来!”
他一手提壶,一手拿杯,斟满杯中酒,一一碰过刚刚围上对程紫玉劝酒的那几人手中杯。
随后又是一饮而尽。
“以后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不愿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她为难的事由我来处理,她不喜的事由我来摆平。她喜欢的人我就喜欢,她厌恶的人我就痛恨,还请诸位给个面子……”
那几人顿时被骇住,连连扯动嘴角赔不是,赶忙乖乖喝尽杯中酒。
这席话,公子们惊,夫人们赞,姑娘们羡,太后一笑,皇帝一点头,大皇子一冷哼,五皇子一苦笑,朱常安一退步……
李纯则悠悠转身,冲程紫玉一颔首。
“我的话,都听到了吧?不是酒话胡话,是保证。以后有什么为难,就来找我吧。谁要欺负你,你只管招呼我,我帮你出头!”
乖乖,多少人接连啧啧起来,震惊敌不过对程紫玉的羡慕,暗叹这是什么运道,弄到了这么一座强势霸气的靠山。
这话说得又大又满,却偏就没人怀疑真假。所有人都知,他是说到做到的性子。往日里这李纯任何事不放眼里,这会儿偶尔一上心,只怕还真就会拼了命地去维护……
不少女眷都暗自跺脚,如此好女婿,之前怎就没有努力再去争取一把呢?男家无家族,嫁女儿还不等于招女婿?他之后自会全力照应和保护岳家。
程家好运气!
所有人都有同一共识:今日之后,这位郡主只能结交,交好,逢迎,万不能得罪了一二……
李纯再次冲程紫玉温和笑出,看得不少姑娘直揪帕子。
“还有,我酒不多,不会醉的。只是黄酒,我千杯不会醉。你不用担心!”
“千杯不醉”这话一出,李纯再次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且将氛围再次炒高,闹腾的劝酒敬酒叫酒声愈加火热。
程紫玉尝了口酒,往日只尝出酸涩的酒味第一次叫她感觉唇齿沁满了甜。她知道,心里有糖,喝水都是甜的。
好听的话听过不少,但从说的人到听的人,都未必不知窃窃私语不能当真,难以实施且说过就忘。听一听,当时欢喜就够了……
她艰辛而来,准备一力前行,可他却为她荡平了前路顽石。她伤痕累累,他却感同身受,知道怎样去让她全无后顾之忧。
他所说的没有虚妄,他的确都为她做到了。这一点,朱常安拍马不及。
他这一句句都是承诺,不但是给了她,还让帝后在内的所有人都做了见证。就冲这一点,他就值得她全身心付出……
这一瞬,程紫玉再不掩饰眼中的柔和,只静静笑着……
“母后,这是朕近期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朕也没想到,看到他将成婚,朕会那么高兴。”皇帝轻声冲太后碎语道。
“他对朕来说太重要了,他几乎是跟着朕长大的,朕真的信他。而他有能力有兵权,对将来皇位的影响力可以说是举足轻重。所以他的婚事,朕一直强势把控,朕不想让他娶贵女。他一向心思重,或者早就感觉到了。
后来有一次,他从西南回来,朕要赏赐他,问他要什么,他说,他不想成婚。从那日开始,发急的反倒成了朕。最近两年更是如此,朕暗暗提了几次,他都强拒了。他的姻缘的确很大程度是被朕耽搁了。
朕这次将程紫玉强塞给他,其实也是忐忑的。但真做了之后,却又感觉很欣慰高兴。可商女……又的确是委屈他了。
在朕心里,不管这个程紫玉有多好,也配不上他。好在朕看他虽不喜欢,但也不讨厌。他既然答应了朕,便一定会好好过日子。而且母后,朕高兴。还有一个原因,朕真的……”
“好了,母后知道。”
太后眸色一沉。“紫玉是母后喜欢的,心性好,与他也算是相配,并不算委屈他。以后咱们多照应他们便是了。紫玉那里,有母后。倒是李纯,那孩子总藏着心思,母后倒怕他委屈了紫玉。他从不近女色,那方面……会不会太清心寡欲了?罢了,皇帝今日做得好,李纯木讷,也不知会不会主动点,以后多安排他们相处吧。”
皇帝连连点起了头。
“还是怨朕,清心寡欲才不容易被利用,当年是朕要求的。朕知道了,会看着安排。”皇帝啜了口酒,又是一叹。
“不过母后,他有心思朕才放心啊。您听过没,不虚张声势的人,往往有着更深的主意。他太无欲无求了,朕倒希望他可以活得简单点。
您知道的,他往日里最厌恶应酬,可您瞧,他又在做他不愿做的事。朕对他愧疚太多了。朕有时候掏心窝子与他说话,他却不信。这叫朕总觉得不是滋味。朕总想着,他若……”
皇帝的口被太后端来的茶杯堵住了。
“皇上酒多了。”
皇帝仰头喝尽。
“是啊,酒多了容易失言。”
“还是那句话,皇上若觉得愧疚,便让他好好地生活,平安地生活,那才是真补偿……”
“是!”皇帝又给自己倒满了茶……
李纯上来给皇帝和太后敬酒。
这不,酒盏刚放下,便瞧见了正咳着回来的朱常安……
昭妃再次咋咋呼呼冲了出去。
场上的热闹氛围总算稍微安缓了些。
朱常安是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将满腔的痛和怨平复了大半才走进的。
昭妃动静一大,众人的关注总算被拉回了不少。
许多人这才想起,皇帝还答应了受伤的朱常安一个恩典。
“要什么,说吧!”
皇帝面上带笑,眼里带了一丝锐利,言语更不乏隐隐的警告。“只要不是和李纯一样,想要求娶锦溪郡主,只要不过分,朕便应了。宅子,银子,你且说说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