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而起出了帐,此时方丑时,一眼瞧见吉安城楼之上一片火光。承昭正要寻人问个究竟,却见一群将领簇拥着先前那大放厥词的左副将,众人都是满脸喜色,朝着主帐的方向走了过来。
“殿下,我军趁夜偷袭,大捷!大捷啊!城门破了,太守也朝着南面逃了!”
“你们去攻城了?”承昭眼前一黑,拔剑便刺向那副将。他不懂武功,可那将军丝毫没敢躲,锋利的剑尖裹挟着凌冽寒气刺穿铠甲,入肉半寸。
承昭冷声喝问:“谁准你领的兵?”
“末将没错!”那副将梗着脖子大声道:“那城楼上绑着的五个姑娘没一个是咱的公主!那狗娘养的贼老儿骗咱们的!”
“太守的府中呢?可察看过了?”
副将又咧嘴笑道:“都看过啦,连公主的影子都没有半个!”
承昭一怔,陡然回过神来,心思电转间想到定是江俨已经救出了皇姐,只是无法与他取得联络。一时心中畅快至极,大笑道:“不奉军令,罚你五十军棍。罚过之后赏你三天大鱼大肉吃!”
那副将此行之前就知道无论胜负,自己都没好果子吃。如今居然得了这赏更是意外之喜,皮糙肉厚的五十军棍也算不了什么,当下笑哈哈走了。
一时金鼓齐鸣风云变色,连拔营都顾不上,全军涌入了吉安城,“缴械不杀”的呼声震天,传遍了整个吉安。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话说:
通宵复习到现在,实在熬不住了,先把这章发了……明天(1月5号)可能会没有更新,后天(1月6号)的更新推迟到晚上八点左右,缺掉的一章这个月底前会补上。
正在预习专业课,挂了得重修的那种_(:з」∠)_说真的,我有点绝望……每到学期末都想回到学期初,把那个每天上课摸鱼的自己打一顿……
☆、养胎
大概是先前假扮公主混淆追兵视线的侍卫有人落了网,裕亲王手下的人猜测公主仍未出了城,便四处追捕。
这两天街上天天有官兵行过,但凡见到与公主身形相似的姑娘就要上前辨个分明,着紧查客栈酒楼这些地方,一时却没想到公主初来乍到会在裕亲王治下的虔城有落脚之地,更没人能想得到这陶瓷作坊会有什么问题。
在陶瓷作坊的后院住了五六天,虽没有被官兵抓到的风险,江俨却天天犯愁,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大概因为承熹先前在裕亲王府里被关着,心中紧张,又因为各种事分心,没什么孕吐的反应。
如今有了江俨在身边,她心里有了依靠,身子便娇了起来,闻着饭味就难受,连口水都喝不下去,总觉得水里有股怪味。
头两天公主只是食欲不振,这两日孕吐反应汹汹来袭,恶心作呕,吐得昏天黑地,眼睛发花,直弄得两人束手无策。
荤腥不能闻,油腻不能沾,偏偏她难受也不诉苦,反倒忍着不说,强打起笑脸安慰江俨:“你别着急呀,以前我怀皓儿的时候的也是这样过来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江俨更心疼了,如今身边还有他,那时却得她自己一人熬着。江俨亲亲她微红的眼角,忧心忡忡道:“早上只喝了一杯姜茶,中午也没吃多少,这样下去怎么吃得消?”
想了想,叫厨娘做了一碗加了葱花的蛋羹,里头加了提前吊好的高汤和碎肉末,闻着香喷喷的。蛋羹没吃两口,承熹又吃不下去了,手压着喉咙忍了好一会儿,勉强忍下欲呕的难受。
江俨急得脸色青灰,又去把先前给公主诊脉的女大夫请了来。
大夫来了一瞧,登时忍俊不禁,明明是大夏天,这小娘子却盖着棉被躺在床上,屋子里只开了一扇窗,直把小娘子热得双颊晕红。
“哪有这般着紧的?”大夫笑着摇摇头:“这才两个月就娇成这样,日后可有得难受了。”叫江俨把窗户打开,又跟承熹说:“不能天天在床上躺着,该走动还是要走动的。”
以前承熹怀皓儿的时候身边有嬷嬷眼也不错地看护着,什么时候用膳,什么时候散步消食,走几刻钟,都由她们跟着。
承熹自己却不知道这双身子有什么讲究,这几天都按江俨说得来做,他说孕初要少走动,承熹就乖乖听话地躺着。夏天本就热,她一天睡六七个时辰,人越发惫懒了。
听得此话,江俨忙问道:“可我家夫人总说困,怎么也睡不够。”
大夫笑道:“这是常事,也无须睡那么久,中午多睡半个时辰就好。”
这回大夫又交待了许多,江俨都背得清清楚楚。至于孕吐,大夫也没法子,只叫多吃些清淡的,酸也能止吐。
江俨又去跟另一处院落里住着的侍卫讨了讨经。他进宫的时候年纪最轻,剩下的侍卫都比他年长一两岁,大多是当了好几回爹的人了,比江俨懂得多许多。
一群糙老爷们心思粗,听江俨问女子怀孕时的顾忌,登时七嘴八舌凑热闹。有的说:“俺媳妇扫院子的时候跌了一跤,头个孩子给摔没了,那血水一盆一盆往出端,我看着都腿软。”
他这么一说,有人便附和道:“我叔家的那堂妹,她更惨,只是打了个喷嚏便说肚子疼,谁也没当回事,第二天孩子就没了。”
“啊?喷嚏也不能打?”
一打开了话茬,众人都接了几句,说得都是女子怀孕有多不容易。
江俨听得脸色青白,心中更是惶惶不安,晕晕乎乎回了院子,一眼便瞧见公主正趴在榻上看书,当下大惊失色,忙跑上前抱着她翻了个身,紧张道:“不能趴着的!”
凉水不能喝,沐浴不能久,坐姿要端正……仿佛魔怔了似的,承熹天天被他念叨,心中颇觉无奈,却也舍不得冷脸,只能让他管着。
虔城地处东南,饭食口味偏重,还喜欢放辣。厨房做的饭食公主吃不惯,即便特意交待了少油少盐,吃起来还是不太习惯。
江俨停了筷子默默看着,以前公主在宫里的时候,小厨房能摸准她的喜好,公主每样菜都会夹六七筷子,如今却只动了三回筷子。
见江俨一直盯着她看,自己却不动筷子,承熹问:“怎么不吃?”
江俨摇摇头,兀自默默发愁,忽然想到了什么,匆匆扒了几口饭,跑到院子里捣腾了一个时辰。
院子里空置的小厨房原先放了些杂物,江俨把一堆没用的东西收拾了出来,短短一个时辰,该有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就准备全乎了。
这两日便不再叫厨房呈膳,江俨自己开火下厨,劈柴烧火做菜全都一人包揽。头一天熬了红枣糯米粥,熬过头了,粥熬得粘稠软糯,卖相却是上佳,承熹十分给面子地喝了两小碗。
次日她醒来的时候床外侧已经没人了,暗色的床帐却拉得严严实实,丁点光都没透进来。穿好衣裳慢腾腾起了身,屋子里瞧不见江俨的人影,又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才知他一大清早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