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繁华,怎敌你眉间朱砂(11)
他服下。
慕容尧躺在床上却一直睁着眼睛,刘总管道:“王爷,您不会就这样一夜都睁着眼
吧?您身子本来就不好,不能熬夜,何况明儿要去见漓妃……”还没说完,马上意识
到说错了话。
要是纯属认错了人,岂不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慕容尧却听了进去,安稳的闭上了眼睛,刘总管松口气。
然而,怎么可能真的睡着呢?万千思绪洋洋洒洒的落在他躁动的心弦上。
一大早,慕容尧就出现在丹桂飘香铺子前,只是大门紧闭,只有附近的早点铺烟火
腾腾。
“王爷,可能还没到开张的时辰……”刘总管说。
“这只是做生意的地方,派人探听探听,她们家住何处。”慕容尧冷峻的面容沉着道。
纵是千盼万盼,心底却团绕着莫名的恐惧担忧。
不多时,便打听到她们住宅的确切位置。
彷徨在门外,却怎么都没勇气进去。
他感到无言以对,更害怕根本不是她。
良久,他抬手扣了扣门环,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来开门,便索性一推门就开了,院
子里井井有条地画面映入他的视线。
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无楼阁亭台也无假山花园,窗前晒着金黄的桂花,旁边几
个晾晒的木架子,地上散落着竹蜻蜓,墙角堆放一只蝴蝶风筝,异常温馨的气息在
空中弥漫着。
他轻轻地走进去,刘总管候在外面。
他在地上捡起一个草编的猫耳朵,眼底溢出浅笑,定是那女孩的玩物。顺手捡起一
只竹蜻蜓放在手心里,上面坑坑洼洼有许多陷下去的凹槽,边缘却很光滑,他定睛
看了看:慕……容……丹……
他脚下一软,伸手扶住旁边的木架,他重温无数次的回忆顿时汹涌的席卷而来。
“等我有了孩儿,就给她起名慕容丹。”她眨着浓密的睫毛笑的异常灿烂。
“有点像女孩的名字,我想要个男孩。”
“是男是女跟你没关系,是我的又不是你的。”
“都姓慕容了,还嘴硬。”
阿漓,阿漓还活着!她没死!他狂喜的奔进屋子里。
“阿漓!”
“阿漓,你出来!”
屋子里的炭火还没有燃尽,可屋子里根本没有人影!
“阿漓,本王想你,本王千不该万不该那样对你,你赶紧回来!”
慕容尧握着竹蜻蜓,狠狠地捶着胸口。
慕容尧,难道这是在梦里吗?是你臆想出来的假象吗?她早就灰飞烟灭?
胸口闷闷的涌出一口血,他捂住嘴压抑着咳嗽,这血是真的,痛是真的,他热泪横
流,不是做梦!
楚漓没死,他无论如何一定会寻到!
“快,本王要一匹千里马,去追她们!”慕容尧慌张的吩咐。
……
“阿娘,庙会好看吗?咱们的桂花酥今天还没卖呢。”阿丹坐在楚漓怀里摆弄着竹蜻
蜓,突听一声长长的马儿嘶鸣,车子几乎被掀翻。
楚漓望着阿丹闷闷不乐的小脸儿强笑:“庙会人多,热闹得很,卖什么的都有。这
庙会半年才办一场,所以我们必须放下生意去玩,小丹到了一定会喜欢的。”
“有没有卖糖人的?”阿丹一下子来了兴致。
楚漓蹙眉:“咱们家附近不是天天有卖糖人的吗,还让你这么稀罕啊?”
“每次我去买东西,那些婆婆爷爷都问,你爹娘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我说我只有
娘,不知道爹长什么样。然后,那卖糖人的叔叔就画了一个爹爹给我,从那以后,
我每次吃糖人都要吃爹爹形状的,虽然每次画的都不一样,但只要是爹爹就行。”
楚漓差一点哭出来,抚摸着她的头发哽咽道:“你不是喜欢小兔子吗,下次阿娘陪
你吃小兔子的糖人好不好?”
阿丹吧嗒吧嗒嘴:“好,跟阿娘一起吃什么都可以,阿娘是不是不喜欢小丹吃爹爹
的糖人,那以后小丹就不吃了。”
楚漓把她抱得更紧了,热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流淌,小丹,是阿娘对不起你,不能
给你一个健全的家。但是阿娘保证,任何人不能伤害你,娘拼命也会护你周全。
终于到了汾城边界,楚漓刚抱着女儿从车上下来,那边就听马蹄声绵延而至。
“阿娘,好像是那位公子。”阿丹趴在她肩头伸出小手指着。
他非要逼死她们吗?四年前她死里逃生,如今又被他索命来了!
她急匆匆的向城外走去,慕容丹不停地说:“阿娘怎么好像很怕他?”
“不要回头!”楚漓惊恐地说,“那人是坏蛋,我们不能被他抓住。”
“他买了那么多桂花酥,给了那么多银票,怎么会是坏蛋呢?”慕容丹挠挠后脑勺。
慕容尧,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是不是你发现当年那场大火并没有烧死我,所以千
方百计的来抓我回去?
慕容尧白衣轻骑,赶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群府兵,刘总管当然不可能让他单枪匹
马的一个人。
“阿漓……”慕容尧下了马,怕吓坏她们,所以让府兵停住,一个人前去,离她们越
近,一颗心越是沸腾,甚至连她的名字都喊不全。
“阿娘,那个人追来了……”慕容丹在她耳边小声说。
第十八章 坏蛋公子
楚漓累的气喘吁吁,不妨脚下一绊,身子一个不稳,几乎跌倒,手臂忽然被强有力
的手握住,才稳住重心。
她缓缓抬头,只见他眼中含着异样的光彩,嘴角轻扬,面色赤红,仿佛呼吸都是凝
注的。
“阿漓,我找你找的好苦,回到本王身边……”他另一只手也覆在她的手上,轻声细语。
“找我?是不是看我活的好好的很失望,要重新把我化为灰烬?”楚漓把慕容丹放在
地上寸步不离的揽着,挑眉冷笑。
“本王从未要至你于死地,是谢碧擅自主张,本王罚你在柴房思过,只是想让你敛
敛心性,低头服软而已。”
“你说要跟本王老死不相往来,本王无法承受……”
她眼中漆黑的灰烬中恍然迸出火星,却依然不动声色:“这么说王爷已经没有杀
心,那就行行好让我们母女离开吧。”
“阿漓,给本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吗?”慕容尧所有的倨傲如今都零落成泥,低
入尘埃的姿态。
楚漓拂掉他的手,退开两步:“王爷,你就不要为难民女了。”
慕容尧扑过去拥住她,薄唇在她脸上放肆:“本王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没有
你,本王不要你再离开一步,不要!”
楚漓拼命挣扎,他抱得太紧,挣扎中一个耳光飞到他脸上!
“慕容尧!我恨你入骨永远不愿再见你,你带给我的是永远无法抚平的创伤和悲
痛,你不要再白费心机了,我绝对不会跟你回去!”
“你说的……是……真的吗?”慕容尧感受着灼心的痛。
“当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如果本王死了,会不会气消?”
“你本来就该死,你的死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楚漓牵着慕容丹就要走。
“站住!”慕容尧忍不住喊。
“王爷改主意了?是不是民女不死你就不会罢休?”楚漓回过头,拧眉轻笑。
“本王舍不得你,也不阻拦你,等你想通了,本王就去接你。”慕容尧的声音很柔,
仿佛一汪清水在渴求阳光的照拂。
你不在的日子,让人心痛的连呼吸都是痛的,我厌倦那样活着,若我的命可以让你
感到一点点安慰,我愿意全付给卿。
楚漓在前面客栈歇下,慕容丹看她眼眶红红的,用袖口帮她蹭眼泪:“阿娘,你怎
么了?”
“没事……”楚漓拭去泪痕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