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ner(17)
但他待在这里的时间却少到不可思议。
杰瑞米叹了口气,回头看著这个屋里的一片凌乱,他开始收拾、打扫。
其实没花多久时间,除了空的比萨盒跟酒瓶以外,几乎没什麽垃圾,他洗了几件这几天换下来的衣服,然後坐在沙发发呆。
这个房间这麽小,甚至没什麽好收拾的,而且本来就很乾净。
他两年来几乎没回来超过三次,为什麽会这麽乾净他不用想也知道。
杰瑞米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把手臂枕在颈下。
他低头望著自己的脚,甚至碰不到另一端的扶手,还差上那麽一点。
凯尔第一次躺在这张沙发上的时候,笑著说这张沙发的尺寸怎麽那麽刚好的时候,他有些心虚,连哄带拉的把他扯到床上去。
他从来不让凯尔躺在沙发上,总是尽可能的到凯尔家,或是把他缠在床上。
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自己为什麽要这样,他爱凯尔,真的,他甚至想过要跟凯尔过一辈子。
但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用爱著艾登的程度来爱凯尔。
凯尔也知道,但从来不说,也从来不抱怨,这让他更珍惜和尊重凯尔。
他当然在意过凯尔不敢出柜的事,但每个人有不同的环境和责任,凯尔能愿意接纳他的所有,包括艾登,他也愿意接纳凯尔的一切,包括帮他掩饰他不是个直男的事实。
但他已经永远失去凯尔了。
杰瑞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觉得这不是办法,他继续待在屋里除了喝酒以外,他只能想起艾登或凯尔,他几乎要想起马丁刚出生的模样了。
这样下去不行,而且这里太安静了。
外面只有偶尔传来的孩童的嘻闹声,没有每晚几乎震破耳膜的重音乐,没有密闭空间里浓重的酒味和混杂的各种香水味,开了窗只闻得到草地的清新气味和邻居刚晒在院子里的床单上洗涤剂的柔软香味。
宁静、平和的过头了。
这一切都不对劲,他根本就不该在这里。
杰瑞米在屋里走了几圈,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安静。
太安静太平和了,这一点都不对,就算他回了家,他也准备好了要大吵一架,甚至打上一架的。
杰瑞米皱紧了眉,抱著双臂看向墙上的月历,艾登甚至替他把日历撕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今天星期四了。
一整星期他就这样放过汤米,只为了破坏他的卧底行动?
如果是这样为什麽不来道歉?不再来让他打上几拳?艾登知道自己总是会原谅他的。
「你做了什麽……?」杰瑞米喃喃自语的念著。
艾登很任性很自我做事从不考虑别人,但他不是别人。
他有自信艾登不管做什麽只要跟他有关,他一定会多考虑几步後路。
为什麽这次做得这麽绝,这麽的……简单?
杰瑞米疑惑著,艾登不管做什麽都有理由,他绝对不可能只想破坏他的卧底,让他回到他身边。
如果他是这麽想的,他第二天晚上就会出现在他门口了。
那他在忙什麽?如果没有案子的话……?
艾登除了自己以外还在意什麽?
杰瑞米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了起来。
马丁。
艾登从小没有母亲,而他从小就没有父亲,艾登一直把他母亲当作自己的母亲一样,而他疼爱马丁就像自己的弟弟,马丁确认被麻省理工录取的时候,甚至是艾登付的学费。
他当时坚持要还这笔钱,但艾登只说这是他对马丁的投资,将来马丁赚得钱会比他们多十倍,他会要马丁还他。
马丁当时笑得很开心,很得意的告诉他,说他会赚十倍的钱还给他两个哥哥。
他敲了马丁的头,要他别学艾登的自大。
但他自己心里却得意得不得了,他的弟弟上了麻省理工,他巴不得到局里去喊给每一个人听。
杰瑞米觉得呼吸不过来。
他扶著椅背坐在扶手上,只要想起马丁,他几乎没有办法抵抗那种心里像是被撕裂般的痛苦。
「你做了什麽……?」杰瑞米第二次这样喃喃自语的念出来的时候,他深吸了口气的站起来。
他应该要想到的,艾登一定在计划什麽。
杰瑞米看著钟,下午四点半,他回头走进浴室,他打算冲个澡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後去找艾登。
他冲著热水,把酒气和疲惫都冲掉,这是他这一周以来觉得最清醒的时刻,他知道自己必需好好思考一下汤米被捕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麽他没注意到的事。
杰瑞米想著,不管艾登在计划什麽,这次都别想把他甩在後头。
Partner 09
杰瑞米走在他最熟悉的一条路上。
人都会对熟悉的环境产生安全感,但他卧底太久了,几乎不知道什麽叫安全感。
而他走过这条路太多年,反而让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只是不动声色,看似轻松的走过去,当作他什麽也没注意到,只在脑子里暗暗数著。
两台车,路灯下讲著手机的年轻人,一对坐在路边的情侣,对街二楼那户从不关灯的人家的灯居然是暗著的。
最少有八个,他抬头望了下,艾登的窗几乎是暗的,看来只有夜灯亮著。
杰瑞米望了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
他放慢脚步慢慢走进楼里,虽然只在二楼,但他还是搭了电梯,他不想在楼梯间就被拦下来。
他走到门前按著电铃。
等了二十秒,索性抬脚踢了下门。「我知道你在,给我开门。」
没等他踹第二下,门就开了,艾登半开著门挡在门後,脸上没什麽特别的神情,不紧张也不是开心或者欢迎的神情。
杰瑞米瞪著他,沉默了几秒艾登才开口,「有事吗?」
「来的不是时候?」杰瑞米挑起眉,没什麽笑意的笑笑,「我认识你这麽久,还没听你问过我这句话。」
艾登停顿了会儿,才笑了笑,「……有点,玛丽莲在里面。」
「噢?因为白色屋顶分手的那个?」杰瑞米笑著,「你从不吃回头草的,什麽时候转了性?」
艾登又停顿了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什麽时候跟杰瑞米说过这件事,但没几秒就放弃了,「J,现在真的不是时候,明天我……」
「我没有蠢到看不出来你拿自己当饵。」杰瑞米冷冷的望著他,用著从来没有过的冰冷语气,「你真的以为我什麽都能原谅你?包括让你害死你自己?」
艾登的神情有些动摇,僵持了几秒,艾登闭了闭眼,放弃的後退让杰瑞米进来,探头出去确认没有问题才关上门。
杰瑞米走进屋,屋里很暗,除了盏小灯以外,只有窗外的路灯照射进来的微弱光芒。
他朝对面的窗望了眼,「雅莉安娜好像塞了二十块钱给朗迪。」
艾登翻了翻白眼,从沙发坐垫下拿出对讲机,「朗迪,明天早餐你买单。」
把对讲机塞回坐垫下,没有理会耳机里传来的抗议声,艾登叹了口气,「你怎麽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