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因为根本不知道该挑怎样的答案来答他。
他于是就继续说下去,“知道吗,会觉得我太狠,那只是因为你自己还不够狠罢了。”
我看着他。默然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讷讷的说道:“可是如果没有,那又何必要杀人呢?毕竟他又没有真的碍到你什么嘛。”
仇镜缺笑,“那什么是有必要啊?被逼到生死关头的时候?”他微眯着眼,偏了偏头,笑容冷下来,“被逼到生死关头的时候,主动权可就不在你手上了呢。”
我低着头,瞄着僵硬在地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的尸体,一时没有说话。
静了片刻,突然感到仇镜缺的碰触,我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他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正动手把它往我的身上穿呢。
我一惊,退后一步,却被他一把抓住胳膊,继续往我身上套衣服。
“喂,喂,你不是想把杀人罪推到我的身上来吧。”
那个那个什么硝烟反应的,一定能从他的衣服袖子上查出来。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稍微有些宽松的黑色连帽休闲外套,随便往上一套就到我的身上来了,我惊愕的看着他强迫中奖的给我穿好了衣服后,又顺手将手枪也塞到我的手里,不由有些虚软的扒住他,“我说……那个……仇哥呀……虽然说警察办案是讲求证据的,可也不是衣服穿在我身上,人也就会变成我杀的吧……更何况,您好歹一大哥级别的人,杀人罪也要找人来顶吗……”
他正把帽子往我的头上扣,闻言好笑的斜了我一眼,又带点一本正经似的道:“什么叫杀人罪也要找人顶吗?不要突然说的好像杀人不是什么大罪似的好不好?”他凑近我,故意用很沉重的低音说,“杀人哪,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罪哦。”
我无语,一把将扣在脑袋上的帽子拉下来,“行了吧!你说这样的话——”
他直接一手握住我拉帽子的手,拽着我的手将帽子重又拉回到我的头上,然后另一只手捧住我的脸,微微低下头来,与我的视线相对,“虽然……看你这样一直扑腾着也很有趣,可是小丑鸭,就算变不成天鹅,也还是快点学会游泳吧,否则如果被溺死的话,可就太难看了呀。”
我……其实本以为他会亲下来,那样的角度和距离……
可却没有!
他说完话,便自顾的拉开门走出去。
我在包间里面愣了一会儿,才想到追出去,向他问个明白。他刚刚做的一切,和说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然而拉开门,他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走廊外。我往前追了两步,因为不远处便是拐角,本以为应该可以在拐角的地方看到他走向了哪个方向,可没料到,我刚一转到拐角,枪声便已响了起来。
一个大力拽着我躲过横飞过来的子弹,我瞄了一眼,是仇镜缺的两个保镖正架着我直往回奔。
瞬间意识到,仇镜缺不是要将杀人罪嫁祸在我身上,而是要让我穿着他的衣服去充当靶子,引出可能早就埋伏在此想要杀他的人……
他其实还不如要嫁祸我呢,好歹警察说不定还是讲理的……
枪声早已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喊叫声也连成了一片,不时的能撞到因为惊慌而不明方向乱撞的顾客,我整个人完全的被两名保镖架空起来,拎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只有在路过我们刚刚的那个包间时,我才脑子多余的想明白,仇镜缺根本不需要找人来顶他的杀人罪,这一片乱枪扫射的,谁最后能知道哪个是被哪个杀的。
最终被两名保镖塞到厕所里,我还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是女厕所……
“呆在这儿!”其中一个人扔下这句话,然后两个人一起转身就走了。
很好,现在这里面没人,而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进到这样的一个地方……
世界上大约一半的人终其一生也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啊……
躲到一个小间里,我忍不住叹气。
回想起仇镜缺临走之前跟我说的话,似乎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外面的枪声渐渐小下去,一切嘈杂和喊叫都像是发生在另一个空间里的一样,反倒是我所身处的地方,安静极了。
然而,突然的,一个已经刻意压低了的脚步声响起来,我听见,最靠近门口处的一个小间门被轻轻的打开,然后是另一个,声音渐渐靠近了我这边。
我吞了口唾沫,握紧手中的枪。
不想,不想被溺死……
来人打开我面前的门的一瞬间,我扣动了扳机。
他倒下去,手中的枪也随之摔在地上,发出哐当的一声响。
我看着他的脸,竟然觉得熟悉,他是薪哥的人。
他抽搐着,瞪大眼看我。
外面警笛大作。
我补上了一枪,他不再动了。
我深吸了口气,绕过他的尸体走出来,然后脱下身上仇镜缺的外套,将手枪擦了个干净,连它同衣服一起顺手扔在垃圾桶里。
走出去。
第50章
我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对面不远的地方横着一张两人桌,桌子后面一男一女两名警察并排而坐。
男的我见过——虽然但现在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他恰恰好就是曾经去过陈井醉的家撞见我,然后对着陈井醉长篇大论要他放弃我,最后又来找我告诉我陈井醉对大哥有行动的那位。
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他,我竟然还觉得挺有意思,真的挺有意思。
女的很年轻,干净干练,两人进来的时候,本是那女警察手里拿着记录的本子,而那男的手里拎着仇镜缺的衣服和手枪。两样东西都分别的被塞在塑料袋里,男的进来的时候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坐下来,接过那女警察手里的本子,摆在自己面前,示意由女警察来进行询问。
女警察对此还愣了一下,估计以她年轻的资历还没到可以讯问的程度吧,却还是很快的恢复常态,笔直的坐下来。
我一直看着女警察的动作,看得目不转睛,不知为什么,她倒给我一种从前只在陈井醉身上才看见过的气质:干净、正直、让人畏惧。
对我的注视,她毫不在意,只是按照程序从问我的姓名开始。我一一的老实答了,虽然也很想欠扁的说点诸如“我的性别你看不出来吗,要不要自己亲自来试试”之类的脑残话,不过到底还是乖乖的忍住了。
正在基本资料刚刚问完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我本能的偏头看过去。
屋子里面本就有些昏暗,最大的光源是在侧面的一块狭长窗户。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在屋子里面映出一片倾斜的切面,正正好好将我的位置和警察所坐的地方分隔开来。
有人开门进来,却没有很往前走,只是在角落背光的地方站定,面目隐在阴影里。
女警察看见他,很笔直利落的站起来,却又被他的一个手势制止,重新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