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少陵道：“那族长大人和其他……”

格根哈斯道：“明天凌晨的时候举行天葬，然后我们就离开。”

展少陵和霍乱并不知道天葬到底是指什么，也不多问，反正又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到时候也自然会知道。霍乱只是道：“那个捂了耳朵族又怎么办？”

格根哈斯愣了一下，恍然笑道：“啊，你是说乌拉尔咯族。”说完这句话，格根哈斯的笑容又黯淡下去，“大哥已经决定要跟乌拉尔咯族结盟了。”

两人静默了一下，展少陵道：“难道你们都不觉得乌拉尔咯族此次来得太巧了一点吗？”

格根哈斯道：“这次突袭我们的是以杰杰吉奥为首的马贼，他们的活动区域应该是在更北边的诺新草原一带，会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突捷说他们正是在听说杰杰吉奥来到这附近后特意带领人马来寻寻看的，所以也就正好赶上了昨夜的突袭。他们来得虽然过巧，但至少在说辞上却是无懈可击。”

霍乱肯定道：“你并不完全相信他们。”

格根哈斯苦笑了一下，道：“就算我不相信又能如何呢，大哥相信就够了。”

展少陵和霍乱对视了一眼，从格根哈斯的话里听出了最为俗套的祸起萧墙的设定，展少陵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格根哈斯倒是一愣，“什么怎么办？大哥现在已经继承了族长之位，既然他已经决定要跟乌拉尔咯族结盟，那我当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而且我们也确是在这次的事件中损失惨重，只有得到乌拉尔咯族的帮助，我们才有望能够找到杰杰吉奥来报仇。”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格根哈斯继续道：“不论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盟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反正突捷要的只是我们养马的技术，并不是要让我们的男人上战场。如果昨晚的突袭真的跟突捷没关系，那么出于感恩我们也不该拒绝突捷的诚意。相反，若昨晚的突袭正是突捷一手安排的，我们若坚持不愿结盟，也很有可能会惹来突捷的杀意，所以，结盟现在其实也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就算是为了要拖延时间，我们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拒绝突捷。”

霍乱举手道：“还有一种状况，即是杰杰吉奥的到来的确跟突捷没关系，只不过突捷也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立刻就赶来救援了，很有可能是他明知杰杰吉奥的目标是你们，却眼睁睁的看着，等到恰当的机会才出来。”

格根哈斯点点头，道：“是的。”

展少陵问道：“那你有把这些想法对你大哥说吗？”

格根哈斯苦笑摇头，“事实上，大哥本来就是倾向于要跟乌拉尔咯族结盟的，只是因为爷爷一直都不愿托拖拉族卷入战争，所以才借由乌拉尔咯和本多桑的制衡而保持了托拖拉的超然地位。只是就在孟和集市开始的前不久，本多桑的族长也因为一场疫病而离开了人世，所以他们其实并没有来参加本次的集市。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也才不能在这个时候拒绝乌拉尔咯族，更何况大哥本来也就没有拒绝的打算。”

霍乱趁着格根哈斯不注意，捅了一下展少陵，展少陵不动声色的用脚轻踢了霍乱一下。两人心知肚明，他们同时意识到，也许最坏的情况并不是突捷跟这次的马贼袭击有着怎样的关系，而是格根哈斯的大哥巴根同这次的马贼是否有关系。

然而两人却没有办法把这样的话毫无顾忌的说出来给格根哈斯听，格根哈斯其实很精明，只是希望他的敌人并不是他的亲兄弟。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有亮，格根哈斯就已经出了帐篷去安排葬礼和启程的事情。

两人等到格根哈斯派人来叫的时候才起床，走出帐篷的时候，稍远处竟然已经搭起了一座白色的大帐篷，两人来到格根哈斯的身边，格根哈斯道：“待会儿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就不跟着族人一起走了。到时候你们就跟着齐格努大叔吧，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会照顾你们的。”齐格努大叔是平常跟格根哈斯很亲近的一个人。

霍乱奇怪道：“你不跟着我们一起走了？那你要去哪里？”

格根哈斯道：“那晚杰杰吉奥来夜袭的时候，突捷派了人去追他们，我现在要带人去追他们。不论如何，爷爷和众多族人的鲜血不能百流，这个仇我们一定要讨回来。”

展少陵很想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自知这话就是跟格根哈斯说了也没有用，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跟你一起去。”

格根哈斯笑了一下，道：“你们小孩子，跟我一起去干什么？”

霍乱皱眉道：“喂喂喂，托拖拉族二十多岁的人多是当爸爸的了，怎么我们就是小孩子了呀？”

格根哈斯大笑道：“那你们不是还没当爸爸嘛。”

霍乱撇了撇嘴，道：“呿，那我也不是小孩子。”

格根哈斯拍了拍霍乱的脑袋，道：“你们就听话跟齐格努大叔走吧，我会回去的，你们等我。”

霍乱翻了个白眼，道：“别说这么恶心的话行不行，我们既不是你的女人，又不是你的小孩，等你什么呀？”

展少陵道：“三哥，你忘了吗？我们还有朋友不知所踪呢，跟你出去，我们也正好去找他们，否则若是一直呆在托拖拉族的话我们也根本就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他们呀。”展少陵并不喜欢所谓的报仇，也并不想要为了这种事情而拔剑，但也知道自己绝对劝不住格根哈斯，既然如此的话也就只能跟着格根哈斯了。来到草原后，最亲近的两个人就是格根哈斯和琪琪格，现在琪琪格已经出了事，就绝对不能再让格根哈斯也出事。

格根哈斯想了想，道：“那你们也先跟族人们一起走吧，等我办完了这边的事，我陪你们去找你们的朋友去。”

展少陵愣了一下，听霍乱惊愕道：“你要陪我们去找人？上哪找？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格根哈斯笑道：“草原就算是再大，只要用心找，也肯定有一天会找到的。”

霍乱迟疑的道：“那如果要找很久呢？你不回去了？”

格根哈斯笑了笑，道：“好了，你们去准备一下吧，我也去忙了。”

格根哈斯走开。

霍乱不满道：“他竟然不回答我！”

展少陵默然。

一切准备就绪。

托拖拉族的所谓天葬就是将所有的死者都送进白色的帐篷，然后在一把火将帐篷给烧掉。两人及突捷和他所带来的部队骑马立在稍远处，托拖拉的幸存者们则在集体默哀中由族中的祭司将帐篷给点燃。

那时天色才刚刚蒙蒙亮，帐篷上的火苗迅速窜起，转眼间燃成大火，托拖拉的族人们也纷纷上马，调转马身，将一片孤烟留在身后的背景上。

行过一段距离，两人回到格根哈斯的身边，格根哈斯道：“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你们跟大伙一起走。”

展少陵坚定的摇摇头，“我们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