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他真的不喜欢凤凌，也许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拒绝的话，然而，正因为喜欢，他反而什麽都说不出来。
“我的问题，令你这麽困扰吗？”等了良久，凤凌苦笑道：“还是说你在想要用什麽样的方式拒绝才不会得罪我？”
李全无言以对。
凤凌低下头，眼泪开始狂掉，边哭边伪装坚强道：“算了，你不用说出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李全著实想说点什麽，但又握紧了拳头，指甲生生掐入肉里，以防自己情不自禁干出愚蠢的事。
“我、我要回去了。”一直这麽哭下去只会让自己丢尽颜面，凤凌反手擦去泪水，放下踩在李全大腿上的双足，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
他哭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眼前一片模模糊糊。
蹲在地上的李全克制著自己回头去看他的欲望，就在他想熬过这一刻便能够隐瞒过去的时候，身後“咚”的一声响起。
他下意识转身，心跳因眼前的情形陡然慢了半拍──凤凌不小心摔倒在地，白皙的额头因此而磕破，还出了血。
“三皇子！”李全冲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心疼地抱在怀里。
凤凌举起两只手挡住自己的脸，喊道：“你别管我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
他知道自己一定非常狼狈，跑到这来找李全又哭又闹，最後还是得不到他想要的。
“你让我看看你额上的伤！”李全又急又担心。
“不要！不要！你放开我！我要回去！”凤凌不停挣扎。
心急火燎的李全顿时头脑一热，喝道：“你听话好不好！”
从来没见过他发火的凤凌吓得一愣，连哭都忘了哭。
趁这会儿，李全察看完他的伤势，又拿了方才用的药膏抹在他的额头上，担忧道：“你怎麽能这麽不小心，这好好的皮相，要是弄毁了可怎麽办？”
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是说自己长得好，凤凌委屈地含著眼泪道：“毁了才好，你又不喜欢长得好看的。”
“胡说！”听他说出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话，李全不由得生气。
“我才没有胡说，你上次明明说过的，你喜欢脾气好，模样不太漂亮，还要有孝心的人！”
李全叹了口气，心想他还真记在心上了，这样的人叫自己怎麽能不心软？
“那只是我随便说说的，不一定非要找那样的人。”不知不觉中，他对凤凌说话没有用上敬语。
待续
夺将（２７）
凤凌抓著他的话不放，追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什麽样的人才入得了你的法眼！”
“我……”李全差点将实话脱口而出。
“说啊！”
想让凤凌哭泣的脸上重获笑容，只是出於如此简单的想法，李全便一点一点放开了顾虑，坦言道：“你这样的就很好。”
凤凌呆住了，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确信道：“什……麽？”
李全一只手掩住羞愧满面的脸，转开头，轻声求饶道：“请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了。”
“什麽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凤凌扯著他大喊，道：“你这样说我会认为你也喜欢我……”
话还没说完，他便发现了李全整个红透的耳根。
眼下的情况算怎麽回事？凤凌一下子被弄糊涂了。
“李全，你、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李全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他已经一头脑热地说出了心里话，现在要後悔也来不及了。
看著窘迫不已却又保持沈默的李全，凤凌好似渐渐明白过来，只是没有得到证实的话，他终究难以置信。
凤凌双膝著地，直立起身子，在高大的李全面前，他的身形是如此的纤细，但他却仿佛充满了勇气与力量，不顾一切地仰起脖子。
颤抖的双唇轻轻地贴在李全的面颊上。
李全的皮肤出乎意料的烫。
缓缓退开，凤凌抬起闪闪发亮又自信的双眸，指出事实道：“你没有避开我。”
被亲过的地方有些发热，李全心跳得极快，心里苦笑著想，怎麽可能避得开？要真避得开，他刚刚就不会冲动地泄了底。
“李全，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凤凌向他求证，语气已不再那麽彷徨无助。
“求你……”李全再次求饶，他真的完全败给凤凌的执著了，他怎麽料得到自己坚决的心意会在凤凌的眼泪攻势下骤然坍塌。
“不行，你必须回答我，你喜欢我吗？喜欢还是不喜欢？”
李全只觉得这句话有千斤重，并不那麽轻易便能出口。
承认自己喜欢凤凌不难，难的是他一承认，他们的关系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这种改变真的好麽？他感到尤其不安。
“保持现状不好麽？你安心做你的皇子，我勤勤恳恳做你的忠臣，这又有什麽不好？”李全回避著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不好，当然不好！”凤凌毫不犹豫地否决，道：“喜欢一个人，自然要与他心心相印，你若是对我无情也就罢了，但你方才的言辞已流露出你的真情意，为何就是不愿承认？喜欢我让你那麽难以接受吗？”
李全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我不听，我不听。”凤凌捂住双耳，道：“大道理我也懂，用不著你教训，我现在只要你一句实话，喜不喜欢我？”
被凤凌用犀利得直入人心的目光所注视，李全溃然惨败，老老实实道：“喜欢。”
“……有多喜欢？”终於扳回一城的凤凌开始得理不饶人。
“……无法衡量。”李全红了脸。
闻言，本来应该高兴得飞上天的凤凌却又再次落了泪，不同的是，这次的泪水让他觉得异常甜蜜。
“怎、怎麽又哭了？”李全七手八脚地擦著他串珠子似的眼泪。
“都怪你！”凤凌指责道，要是李全肯早点说出来的话，他何必伤心苦恼成这个样子？
“怨我、怨我。”李全心甘情愿地将责任往自个儿身上揽，心疼道：“你别哭了，瞧把眼睛都哭肿了。”
“脚也疼，还有额头。”凤凌撒起娇来，伸手要李全抱，道：“你快送我回宫去。”
李全一把将他抱起，开门走了出去，发现凤君就在门口的走廊上逗鸟，两只金丝雀在笼里叽叽喳喳叫得可欢。
“三弟怎样了？”凤君将鸟笼递给旁边的太监，负手向他们走来。
“大皇子，三皇子的脚上有伤，不方便行走，臣想……”
不等李全说完，凤君大度地摆摆手，道：“你送他回去，不必急著回来，我一会儿要去御书房见父皇。”
“是。”李全颔首领命。
到了凤凌宫中，一干宫人要上前伺候凤凌更衣，可凤凌一概不要，偏偏指定要李全服侍，也许是看惯了凤凌的任性脾气，宫人们对此也就见怪不怪。
李全虽是武将出身，但手也算灵巧，不一会儿便帮凤凌换洗干净。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