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成为一种习惯(3)
(唉,真悲伤,真悲伤,多麽悲伤的事啊!)
A开始走近他,主旋律在两人间交换。他听见自己总是过於宁静的声音,纤细得不像男人,彷佛这真是一首极为悲伤的歌曲。
有一、两个女孩子哭了,悲伤的情绪很快扩散开来,亮晶晶的泪光淌下黑布下一张张年轻的脸颊。
但他毫无知觉,因为A开始主动进攻,鼓手也加了进来,然後是keyboard,然後是吉他尖锐的分解和弦,整个团的男人用声音把他围在舞台中心。无数的指尖抚触他的声音、他的核心。
他开始哀求,声音在喉底滚沸成喘息。然而最强势的仍然是A,他排开所有正在爱抚他的男人。他的腰被A扶起,赤裸而屈辱地跪倒在A身前。
Never, I say never, let anything, anyone, become your habit,
(永远,我说永远,永远不要让任何人、任何事成为你的习惯,)
Once it becomes habit, it turns into result,
(一但它成为习惯,习惯将成为结果,)
Once he becomes result, you can never change it.
(一但他成为结果,你将永远改变不了。)
然後A就进入了他,没有任何宽恕的。
『Never, Never, I say never, make anyone your habit……』
(永远,永远,我说永远,别让任何人成为你的习惯……)
观众尖叫著欢呼著扑向舞台时,他已经被其他团员扶下後台了。他浑身虚脱、四肢无力,A虽然已经离开他体内,那种抽插的触感还清楚的留在感官中,A在他体内射精了,精液瞬著冰凉的大腿淌下,流淌在後台的地板上,流淌在每张鼓上,每根弦线上。
他的背後全是湿热的汗水,脖子上的手铐被汗水紧贴在胸前。如果明天哪个乐器宣称自己怀了A的孩子,他也不会觉得吃惊。
庆功宴和团见会一样疯狂,他们枉顾自己还有三个月才成年的身分,找了家查证件不那麽严、可以喝酒的夜店。A一直没解下他脖子上的手铐,喝到尽兴时,还拉住手铐的一端,把他连脖子带人拉到自己身边。
『敬我们独一无二的女Vocal!』
A举杯狂呼,旁边的团员、歌迷也跟著大笑欢呼。
『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地表扬她,你们全都给我听著!』
A持续主持著,他感觉脖子上的手铐松了,A放开了他,让他得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仔细从旁观的角度,端详A容光焕发的脸庞。
『我的天使,请过来这边!』
A张开双臂,对著始终站在男人圈外娇笑的女孩子伸出了手。他感觉自己离A越来越远,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感谢她在团练期间对我和我们兄弟的包容,做为团里唯一的女生,在这样的悲剧之後,这样紧急地递补进团里,竟然能唱得那样好,今天的团见会多亏她了!来,新一代的亚硝酸,我们的女神,女Vocal,过来坐这里。』
女孩子掩著嘴笑,被团里其他学长拖到了包厢中间,又被起哄的男人们扔进了A的怀里。这期间他仍旧观察得很仔细,A所有的笑容,所有的眉目变化,还有最後和女孩子的浅吻,他都看在眼里。以一个遥远的、旁观者的角度。
『敬大伙儿,敬「银镜反应」,敬我们的天使!』
是啊,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有一天中午,他在顶楼一个人练习唱歌时,一群A的麻吉兴冲冲地冲过来,巴著他的肩就宣传起来。
『A把到马子了!』
他们叫道,又继续往阶梯那头跑。
『一年级的正妹喔,真的超正的!果然不愧是A大哥啊!』
那时他手上握著两张票,那是昨天晚上,A半夜打电话到他家里,兴奋地问他要不要去看DoDo Code的音乐祭後,亲手交给他的票。音乐祭一年一度,所有DDC上的知名乐团都会参与演出,他还高兴到脑袋混乱,讲成DDP,让他不由得笑著纠正他的错误。
昨天晚上的事而已,A还对他说,还是跟你一起去最对味了。
就好像对他说『我只想跟你去。』一样。
就好像对他说『除了你以外,其他人我都不要。』一样。
就好像对他说,『我习惯身边有你。』一样。
A的麻吉还在到处宣传,他恍恍惚惚地走向栅栏,恍恍惚惚地听到,A的新女友是隔壁校的女Vocal,声音非常温柔,在DDC上被称为疗愈系的歌手。
他也恍恍惚惚地听说,那个女Vocal的歌声,跟他有几分相似。A将为她写一首专属的对唱情歌,要在第一次团见会上和她深情对唱,曲序还特别安排在最後一首。
但他清楚地记得,A在前一首单曲的DDC公布栏上,亲口向歌迷承诺,说团见会最後一首歌,他将抱著亚硝酸共同演出。
他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形体还在,但就是发不出声音。
他失去了唱歌的能力。
他非常著急,再过一个礼拜就是团见会,A非常重视这次的团见会,他决不能毁了他。他用A教他的方法,把食指和中指伸到口腔里,他蹲马步,打开大腿,但都没有用。他仍然听不见自己的歌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只能一直瞒著A,A告诉他有五千人要来团见会时,他紧张得双腿发抖。他试图告诉A他很害怕,试图告诉A他发不出声音。
但A从他面前跑过,彷佛没有看见他似的,拉住另一个女孩子的手,满脸著急地跟她说了些什麽,他第一次看到这麽著急的A。
女孩子点头同意了什麽,他看见A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
他感觉到几次团练,团员的气氛都死气沉沉,还有几个团员唱一唱就红了眼眶,直到A气愤地摔了他的贝斯,女孩子哭著跑出练团室。
他看见A把DDC的票送给那个女孩子,说要跟她一起去看,哄得她破涕为笑。
他偶尔在练团室里,会看见A拿著他的照片,像是要盯穿什麽似地一直看著。这种时候他总会很害怕,他走到A身後,一语不发地陪他看著,直到A因疲累打起嗑睡。
後来A烧了那张照片,灰烬洒到过去他们常一起合唱的顶楼上。
在後台时,女孩子一直在A的身边,他也在A的身边,他穿过女孩子的身体,穿上女孩子的婚纱。女孩子和他都很紧张,他听见那个也穿著婚纱的女孩子说:怎麽办,我不行的,听众一定马上就会认出我不是那个亚硝酸。
但A搂住了女孩子,搂住了他,看著他们的眼睛,露出笑容。
『别担心,只有我看著你。』A说。
他们的演出很完美,他透过她,终於发出了声音。他安心了,他终究没有给A添麻烦,即使团员们都说,他给A添了很大的麻烦。
听众们也很安心,他们蒙著黑布,在美丽而寂静的黑暗里,听著亚硝酸最後的歌。
他最後也最美丽的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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