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五占本纪(133)+番外

「我不是叫你中午的时候就要回来?你看看时,都已经正午又过两刻钟了,你在搞什么鬼,我在等你的野鸡!你又跑到路上去装死了对不对?对不对?」

伴随著那骂声,远处飞来锅、碗、瓢、盆、关刀、铁铡、流星锤、回马枪,十几样东西不分前后的飞来,更神奇的是,竟都飞往同一个方向、同一个倒楣的点上──正是才悠悠踏下马车的月山三郎。

照理说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一定都会惊慌失措的,至少剑傲暗忖自己就绝对无法还保持著冷静。

那知月山三郎却彷佛完全习惯了这模式似的,头狼狈地向旁边大力一侧,再非常难看地滚到蓬车底下。虽然避得惊险,但毕竟是全避开了,这可就苦了某位完全没有类似经验、刚好就在三郎身后爬起身来、就面朝著那些锅碗瓢盆等凶器的剑傲。

登时觉得自己成了千手观音,剑傲手忙脚乱地帮那不负责任的铸剑师收拾残局,登时手上已经拿满了各式厨房用具兼各式武器。

脸上已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毕竟这是在近三秒内发生的事情。

「三毛君,别玩了,快下车,对了,我帮你搀那位姑娘下来。」

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三郎见危机遽过,七手八脚的从车底又爬了出来,好像事不关己似的,迳自解开蓬车,将车上的霜霜从容拦腰抱了下来。

满眼金星地望向门口,剑傲终于有机会看到那个乱扔东西的始作俑者。

与他原来想像有些许差距。只见门口悄立著一个女子,望上去大约三十来岁左右,比月山三郎这个老头子还要年轻的太多,浑身皮肤黝黑而刚轫,身段脓纤合度,穿著一袭简单的水干,整个人给人一种健康活力的感觉──而且是太过健康活力了,到了过动儿的程度。

面容虽然因为年纪的关系稍稍有些纹刻,仍不掩当年令人遥想的女豪风姿,是个赋予人疾风劲草印象的英气女人:

「你又给我带女孩子回来,月山三郎!我嫁给你十几年,为你家做牛做马,你每天就想著怎么样从外面搞女人回来,也不想想谁在家帮你煮饭,等你回来,你这老混蛋、老色鬼、老王八蛋、老不修、淫虫色魔铸剑师!」

挽起双袖,女子显然又开始找寻可以扔的东西,望著三郎扶著霜霜腰将她背进来的情景,更加火上加油。完全忽略在后方捧著一大堆可怕凶器的剑傲,女子的眼光冒出熊熊怒火:

「老娘我跟你拼了!」

「不,不是……好老婆,你听我说,这个女孩子她是……」

跟本来不及说完话,势单力薄的音量再度被女子排山倒海的怒骂取得压倒性胜利,原因是女子看到了三郎背后,无辜的陌生男子。

「老不修!你……你……你这么不要脸,这么变态,你……竟然连男的你也要!」

完全没有辩解的空间,当两个人闻言都愣在那的当儿,「碰」地一声,又一群东西从空中半中垂直的飞过来,理所当然地绕过了身手敏捷的三郎,然后,直击后面那位还在处理前场世界大战浩劫的剑傲。

「拼哩乓啷」一阵乱响,山崩地裂之中,虽然佼幸避掉了少部份的事物,但是那一块最终的陨石──疑似锻冶室中常见的磨刀石,还是招呼上他身上最重要的那个部位。

当然,全倒。

◇◇◇

剑傲静静地望著墙上所悬挂的各式兵器,从日出式的武士刀、镰锤、千鸟,甚至到皇朝的关刀、刀、枪、戟、镋、棍、叉、钯、拐等应有尽有。

他眼光不动声色地微微一亮,在房间的最中央,通往锻冶室门的最上方,悬著几把亮眼的长剑,以长年使剑者的眼光看来,无论在品质还是外型上都是一流的。

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唇舌,剑傲才终于帮讲话夹缠不清的三郎解释完整件事情的始末,始获女主人荣颁进屋的资格。

霜霜睡倒在一旁的地铺上,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自死谷出来以后,她就变得十分嗜睡。

这间房间也实在是相当小,不同于一般日出人的和式木造,除了这一间饭厅餐厅厨房三用的大厅之外,只有一间随便用木板搭建出来的小卧房,从大厅可以通往到外头有著烟囱的锻冶室。从茅草搭成的屋顶,可以闻到一股年久沉闷的腐味。

屋后的锻冶室鼓风炉澎湃地鼓动著,万年不熄的炭火兀自透过门发出炭块爆裂的清响声,整个室内弥漫著无可避免的热气,石制的高墙将它挡住,变作一缕缕肮脏的灰烟飘散延伸至空中。

「谁叫你平常什么东西也不肯捡回来,今次却带回来这么两个人。」女人犹怒未消,气虎虎地盘腿坐在餐桌的蒲团上,双眼瞪著自己的丈夫。

「岱姬,谁叫我和这个小伙子很聊得来,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又看见他们落难可怜,才把他们带了回来,岱姬,你不是也常用路见不平,拔锅相助……」

女子没去纠正丈夫对于皇朝谚语的使用错误,只是用一种审慎的目光转向一旁被冷落已久的剑傲,后者正抚著头上肿大的包包,满脸苦笑地望著这对耍宝夫妻。

「名字?」帅气地一跨右脚,女子倾身询问。

「呃……三毛,我是皇朝人。」

感受到眼光中的压迫力,剑傲尽量收敛起自己天性反应中会与之对抗的精神,让自己尽量看起来眼神涣散、毫无光彩,否则光是眼神的深邃与神秘就足以叫对方怀疑了。

「没有骗我?」好犀利的问句,完全不给自己面子。

「没有,若有一字虚言,叫我像因幡白兔下场一样,全身乾裂痛苦而死。」

从来不怕发誓的,尤其喜欢拿神话来发誓,跟本不知道有没有存在不存在的东西,就算被天打雷霹也不知道施以雷劈的行动主体是什么人。

「啧,男人就喜欢发誓,什么指著月亮说我爱你,指著大海说自己不变心,据我瞧月亮和大海天天在变,凭著这些东西发誓,原本就不太安好心。这位姑娘呢?」显然这个女子也十分有常识,知道发誓永远都作不得准的。

剑傲望向霜霜,她的名字其实远不如她的身份来的危险,知道她名姓的人大约只有风云会内部之人,倒是不用费心再帮她编一个名字。但既然是兄妹,就不能再叫她凌姑娘,一来这姓容易引人联想,二来这对兄妹来讲也生疏的太不正常了。

「霜霜,霜雪的霜。」剑傲尽量声音平稳的答道,几乎从来没有直呼过霜霜的名字,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兄妹俩名字品味差真多,你的名字像垃圾堆里生出来的,远不如你妹妹高雅。」

毫不留情地批评剑傲自以为很有乡土味的假名,登时将他打击的脸色苍白。然而什么打击都比不上女子接下来的问题。她左右端望了一下剑傲,忽以一种缓慢而疑问的语气道:

「我再问你一件事,你们的父母年纪多大了?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生下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