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无声地滑落,我站在角落处,微微出神,范默,究竟意欲何为?
这次出差,本就不需要我这个翻译人员,可他指名要我陪同,我可以忽略同事们那尽在不言中的眼神,可是,我却不会那么简单地认为,就像颜颜所言般:他对我有所图。
是有所图,但,并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一见钟情。”
我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青城,“范氏”酒店虽然不像顾家在越阳市那么一手遮天,好歹也是名噪一地,“范氏”里美貌与能力并济的白领美女不计其数,他范默根本就没有必要看上我这个传言不婚的女人。
“叮”地一声,范默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笑意盎然,我只是面无表情地回视了他,然后,越过他,径直走出电梯。
黑色的细高跟,踩在光滑精致得能倒映出人影的地面上,独独,徒生了一种寂寥且不安的心慌。
白色的水晶吊灯如花蕾般层层绽放,晕开了无数的光辉,我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精致的双人桌旁的金童玉女,只觉得空旷无依的豪华大厅里,让我莫名地喘不过气来。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很好地面对,可是当真相遇时,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原来,不见,不贱,真的是遗忘一个人的最好办法。
不见,便不会忆起。
那么,不贱呢?
我下意识地想握紧双手,左手那不听使唤的无名指,让我又心惊地忆起了另一幕。
抬起左手,摊开掌心,看着微微弯曲的无名指,心,跌入了冰冷无比的深渊,那既熟悉又久违的疼痛感似乎又一次席卷而来。
“怎么了?”范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见他与我并肩而立,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前方,然后,左手附上了我的左肩,担忧地问道:“怎么身体这么冷?不舒服吗?”
我侧目,目光在他的左手停留了一秒,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朝前走了去,将身子不留痕迹地挣脱开他的触碰。
范默只是笑了笑,跟上我的步伐,一脸的不在意,“你喜欢中式的早餐还是西式的?热的还是冷的?”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分明看见了那西装革履的男子,眸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专心餐桌前的西式早餐,而他对面身着紫色连衣裙的卷发女子,则是一脸的,诧异。
范默若有意味地扫视了在场三人的神色,然后才开口道:“顾总,没想到真是有缘啊!”
顾修意站起身,温和并疏远地微笑答道:“的确,挺有缘的。”然后,目光直视着范默,仿佛,范默身侧的我根本不存在般。
心里在一瞬间百转千回,我冷冷地嘲笑着自己的愚昧,刚才那期待而又在下一秒化为失望的心情,我不明白,我还对眼前这个绝情的男人抱着什么幻想。
季雪凌,清醒点,再清醒点,好不好!
韦灵娓澄亮的眸光并没有在我身上离开,她握着刀叉的双手似是不小心地颤抖了下,轻碰了眼前的白色瓷盘,发出的尖锐响声,格外的,让人不悦。
我并没有正视她。
这辈子,我第二个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她韦灵娓。
顾修意说的没错,她韦灵娓没有对不起我,可是,我却不打算原谅,不是不原谅她,而是,不原谅,这段,难堪的过往。
范默嘴角的笑意,在我看来,是那么地,刺眼。
他朝着韦灵娓点头示意后,客套且礼貌地问道:“这位是……”
顾修意只是清浅地看了她一眼,才缓缓道:“我未婚妻。”
我只是笑了笑,无他。
我想,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微笑了。
范默赞了句:“顾总真是有福,未婚妻这么美若天仙。”
顾修意闻言,也只是微笑,不多做言论。
韦灵娓起身,朝着范默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伸手自我介绍道:“韦灵娓,你好。”
“你好,范默。”
相握而过,她便走到了顾修意身旁,双手环上了他的手臂,娇羞地说道:“意……”
范默含笑:“原来是越阳市的美女主播啊,真是有幸啊!”
我很想逃离这令人作呕的地方,无可奈何,只能继续看着他们伪装。
越阳市有名的美女主播,在那座高耸入云的电视楼中,她韦灵娓,何止高我一等。
她有赫赫有名的韦家做靠山,她有不顾一切为她申讨公道的弟弟,她有美貌有智慧有能力有辉煌的事业,更重要的是,她有死心塌地爱护她的顾修意。
而这一切,我都没有。
我想我早已不嫉妒了,她韦灵娓的一切,对我而言,已毫无价值了。
不在意了,便可以,放过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明明才两千多字,为何却花了我一个上午的时间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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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刻骨的变迁
顾修意永远都不会知道,婚礼那天开始,我过的是什么生活。
在那个孩子离开我的六十天后,我手里提着七八个购物袋,在繁华拥挤的越阳市的购物中心,远远地观看着他们。
韦灵娓脸上那灿烂幸福的笑容,我想,那是我这辈子都不会想要拥有的。
也,没有资格拥有。
我早已忘记了如何真心的微笑,如何纯真地开怀大笑,如何,让幸福入住心间。
她韦灵娓有的一切,我都,没资格拥有。
我鬼使神差地跟在他们后面,看韦灵娓小女人般地依偎在他的怀中,看他体贴地接过他手中的名牌包包,看他耐心地在换衣间外等待,看他柔情似水的眼神停放在她的身上……
逛完购物中心,转战西式餐厅。
我站在餐厅外的一角,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们,看他温和有礼地帮她拉开椅子,看她体贴地帮他递杯倒水,看她一脸的幸福地将手中的食物喂进他口中,看他不亦乐乎地享受着这一切……
不知为何,我突然便觉得反胃,忍不住,扶着墙角,半蹲着臃肿的身子,将胃中的食物吐了个一干二净。
正午的阳光,带着一种灼烈的刺痛感,折射在我黑色的上衣,背上,是难耐的疼痛。
不远处的百年大树,枝蔓缠绕,绿叶丛生,阳光,挤过茂密的绿叶,投下斑驳杂乱的阴影。
夏风拂过,树叶飒飒,知了声阵阵。
我右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头昏脑涨得厉害,身体被掏空的难受感在不断地被放大。
我狼狈地抬首,目光直视着餐厅靠玻璃窗处的俊男美女,眼泪混合着胃酸,一起倾泻而出。
真的,很难过。
医院病房里,冯师兄看我的眼神很是疑惑,我知道,我本身就是个不科学的存在。
从那孩子离开的那天起,我每天都暴饮暴食,他和怀念怎么劝都劝不住我。
米饭,水果,肉类蔬菜,肯德基,麦当劳,零食,就连医院里难吃的营养餐,我都来者不拒,每天都要恶狠狠地吃上六七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