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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Angel(11)+番外

哦?还有这东西?

「恩?」

少年见我略似鼓励地「恩」了一声後,才继续说,「您可以点任何一首您喜欢的歌曲播放…」

「哦。」原来这就是特增服务…没什麽了不起嘛。

「先生?」见我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後的少年不知该作何,只能用更礼貌的口吻问我,「您想点的歌曲是…」

最喜欢的歌曲?似乎没有,总不觉得自己是会经常听歌的类型,「恩…」我张大着眼看他。

「先生…」他似乎略带哭腔,大概是我拖了他太久时间了。

「那就请那边那位先生点好了。」指了指HAN,可这少年还是一副迷茫的表情。

「不可以吗?请那位先生代点不可以吗?」我尽量摆出温和的笑容,虽然知道应该还是很可怕。

「哦哦哦,可以可以。」少年终於象得到什麽糖果似的又跑到了HAN的那边。

其实我也是丢了个大难题给HAN,平常也不怎麽听歌的他估计就会随便点几个排行榜上的第一第二名来放放,搞不好,他还有可能说句那就「天鹅湖」好了。

从我这边看去,少年微着身体,似乎将刚才的话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这样看去,其实少年也不是真的那种青少年的样子,只是长得很青涩。他的腿似乎还在略略发抖,我忍不住抿着嘴笑了一笑,也许是我见多了的关系,一般人见到HAN的时候还总带着紧张的情绪,一来他这样的美男子本来就不多见,似乎具备了女性成为美人的所有特质的他,却又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的男子气息,这种程度的美就足以震撼人;二来他的态度冰冷,他看人的时候让人从头到脚都能感到他的不屑态度,因为他很少会和你眼神接触,反而给人一种他正在鄙视你的感受。

唉…我喝了口酒,看了眼少年的背影,几分锺後他终於又挺直了腰身,应该是已经说完了。

HAN也不将视线多移动,又回到了面前的酒上。

店内的舞曲已经调整成了舒缓的音乐播放,反而更有一种魅惑人的情调,灯光撒在一对对身上,显得更有一种情色之感。

前奏响了一会後,男声舒缓地开始吟唱,似乎并不是很高调的歌曲,第一句歌词虽然还有些轻声,但却一下打进我的脑里。

「疲倦的我只习惯漂泊,早已沦落在冰冷的寂寞。」

HAN点的歌曲…什麽意思?

本来并不注意歌词的我却忽然竖起了耳,认真地听了起来。

可笑的悲哀。

期待的点歌。

原来是这样。

「疲倦的我只习惯漂泊,早已沦落在冰冷的寂寞。

生活只为了要忘记而奔波,片刻温暖又怎能够带来解脱。

你不是我又如何懂得,我给不了你要的结果。

注定我是早晚要熄灭的火,请你别再空守着你的执着。

爱上我不如忘了我。

对笼中的倦鸟来说,晴朗与阴霾只是别人的苦乐。

爱上我你不如忘了我。

对无堤的海水来说,惊涛与骇浪已是无语的沈默。

爱上我不如忘了我。

对笼中的倦鸟来说,雷雨或彩虹只是无奇的传说。

爱上我你不如忘了我。

对无堤的海水来说,寻找彼岸的向往已是无痛折磨,惊涛骇浪对我来说不如沈默。」

有一种揪住心的疼痛开始蔓延在胸口,灌了多少酒似乎都难以解脱。反复的歌词反复地吹灭我幻想里的心火。

的确,HAN给过我温暖,给过我火光。飞蛾扑火,不是我本意,却已成为必然。

HAN,你真狠。

我抬起手喊来少年。「先生,有什麽吩咐?」

「这首歌叫什麽?」

「爱上我不如忘了我。」……

爱上我不如忘了我。

HAN。

你也不明白。

已经爱上後,如何忘记?

你一言八字,断我八年希望。

TBC。

这世上,本无天使。

09。

少年问我,「先生,我们的营业时间到了,明天再来好吗?」他说得小心翼翼,好怕伤到了我一样。

我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没魂似地丢了他一眼。

几个小时前,我还象做梦一样地以为他是为了我而去杀了白年谨,还以为有了一点期待,然後忽然之间自作孽的点歌,自作孽地听到了那一句,爱上我不如忘了我。

「先生,我们真的得关门了。」少年着急地看着我,他已经换下了工作的制服,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大学生的样子。

「一定得忘了我…吗?」他睁着眼,不解地对着我的问题。

「您说什麽?我没听清…」

「没有。」遮住狼狈,我站起身来,「下次别老是『先生』,『先生』地喊我了,我姓…」出口的句子硬生生地打断。

这才想起来,我,没有姓。

从离开孤儿院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没有姓了,我只有名字或者代号。

MARK或者天使的影子。

走上空荡荡的大街,留下那个还一脸发愣的少年,毅然将身体溶进了这种夜色里。

今夜,被一个自己相伴了二十年的男人说了「爱上我不如忘了我」,陈词烂调,伤人得可怕,还没有说爱,他却告诉我要忘记。

HAN,我想恨你,如果要收回我的爱。

「啊!」我站在街角,张开双手,仰起脑袋,对着天空大喊大叫。

闭上眼,感觉到过去的一丝又一丝美丽的瞬间凝结成了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尖刀,将我身上完好的肉身,慢慢割下。

从有记忆开始,我的世界就只剩下这个现在叫HAN的男人了。

他牵着我,背着我,捧着我,与我度过了人生的头十个年。孤儿院的日子简单而平凡,艰辛也贫困,甚至连生病的时候也不一定有机会去医院治疗。记得有一年疟疾,死了好多孩子,我怕得天天眼泪汪汪,HAN搂着我,安慰我,细细吻我脸上泪水,反反复复地告诉我不要害怕,总有一天会带我离开,过上好日子的。

那时只是一个劲地点头,象抓住救命稻草般地相信他的每一句话,即使那时懵懂的自己连这些话的意思都未必了解,只是唯一支撑的念头便是他不会离开我,那麽我的世界就完整了。

十岁的时候,HAN抱着我悄悄地离开了孤儿院,苍凉的夜色之下,他的身体成为了我唯一的支柱。

象逃命一样地坐着公车离开了孤儿院,那曾经熟悉的地方逐渐化为看不见的小点,最後消失在远方,我不断地被搂紧,有源源不断的温度从HAN的身上传遍全身,我抱紧他,就象两株共生的植物一样,相依为命。

遇到义父,被义父收养,接受了义父集团下的杀手训练。

至此,和HAN开始分开,各自训练各自生活,为了义父所说的无感情无牵绊的境界。

尽管如此,和HAN又被分到了一起,成了搭档,任务上的搭档,不是生活上的搭档。

他的笑容开始收起,我的眼泪不再流下,在现实面前,我们终於妥协,无论是为了命还是为了钱,是为了对方还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