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猎日记之引狼入室(出书版)(7)
「他们的尸体腐烂得很严重,但由于家里的门窗全部关了起来,气味并没有外泄才未引起别人的注意。」克兰多接着说:「他们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肠子被拉出来打了个结……」
「别和我说这些……」撒恩的声音有些生硬。他不怕这些,但是……「这和我又没有关系。」
「在你遇到那个人的晚上,就在他走出来的那幢楼,被杀的那个女孩的肠子也被拉出来绑在水管上……那时候她还活着……」克兰多的声音不算冷硬,但是却透着一股寒气,「她试图解开那个结,却坚持不到救援人员来……」
少年侧着头,没有说话。
「凶手从公寓的楼梯走下来,你正好在门口应该能看到……」
「我没有注意,」撒恩的声音很轻,就像轻柔的羽毛,「抱歉,我真的没有注意……」
「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到美国后,让专家帮你想起来更多的事情。」克兰多没有与他争辩。
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撒恩靠回椅背上,让爱琴海的阳光温暖他的身体。
「我感到很抱歉……」他轻轻地说,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克兰多沉默地开着车。这种找出证人并说服其出面协助办案的事情,一般由驻外大使负责交涉,而并非由FBI探员专程出国,但撒恩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他只能亲自来这一趟。
他看得出来,撒恩明明看见了那个人,为什么拒绝和警方合作呢?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冷酷的人。
撒恩有丰厚的遗产和不错的工作,若说凶手拿钱贿赂他也不太可能。
当然,不排除他拒绝配合是因为被凶手威胁,可是他看起来没有一点恐慌和害怕,好像这件事情真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克兰多转头去看他,少年正闭着眼睛小憩,栗色的头发轻轻抚过白皙的皮肤,令一向不注重外貌的他忽然有种奇异的恍惚感,就好像看到了一个美丽的神祇。
撒恩睁开眼睛,发现车子停在了公路旁,克兰多正看着自己,他揉揉眼睛,坐起来,「怎么?不知道怎么走了吗?」
克兰多摇摇头,他只是感到有些烦躁。
撒恩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想命案的事,所以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往远处看去,生机勃勃的草地和参差的灌木后面有一座东正教的小教堂,它看起来有很久的历史了。
这种教堂,即使在拉丁主教建立的时候依然被保留着,现令能在克里特岛上看到许多这样的教堂和小礼拜堂。
撒恩拿起相机,对着教堂轻轻按了一下。
「介意我离开一下吗?」他侧头问。
「请便。」克兰多简洁地回答。少年便轻轻地跃出车门,然后往那幢教堂走去。
开了一天的车,克兰多有些疲劳,但现在算是执勤,可不能闭上眼呼呼大睡,所以他只是点了根烟。
对于克兰多来说,烟能让他的神经镇定下来,因为某些时候他会显得很暴躁,虽然不能完全抑制,不过好歹能缓解一下,他总不能只靠镇静剂。
那起连续杀人案件根据他们的追查,最先是在洛杉矶,然后向美国最繁荣的纽约靠近,却始终抓不到犯人。[切勿散播]
时间已经有一年多了,可是除了作案手法以外,案情没有任何突破,到目前为止,已知的死亡人数总共超过了五十,平均一个月会有几个人死亡。
把这些地点串联起来,似乎是一条通往纽约的路线。
而最近的一起案件就是撒恩所经历的,发生在上个月二十号,目前除了这个希腊少年以外,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在犯罪率居高不下的美国,一个连续杀人案件僵持七、八年也不算久,尤其凶手似乎是采随机杀人,并没有固定下手的对象。
但频繁的杀人案件不免让负责的小组死气沉沉,鉴证科那里也没有得到有力的证据。
轻轻地弹了弹烟灰,克兰多看向不远处的撒恩。他正在逗一只松鼠,这种胖胖的松鼠在克里特岛上随处可见,克兰多刚才就看到好几只从树枝这头跑到那头。
环视四周,这座岛屿残留着过去的岁月,在科技发达的今天,它的朴实看起来是如此难能可贵,就连那些希腊神祇也仿佛会从某处走出来一般。
「撒恩,该走了。」不让自己眷恋这种惬意,克兰多掐灭烟头,把烟蒂丢入车上的烟蒂盒里,对撒恩叫道。
「好——」少年的声音拖得长长的。
克兰多实在不习惯这种亲昵的回应,抬头看到一只松鼠正站在他的肩膀上,旁边还蹲着什么动物,不过被灌木遮挡住了,看不到。
听到男人的呼唤,撒恩连忙跑回来,和离开的时候一样,他轻轻一跃就跳进了车里,「走吧。」
重新出发,只是略微休息并未让克兰多暂时放下工作上的事情。
反正自己要等希腊政府批下文件才能带走撒恩,而且FBI的同事也没有主动联系他,这意谓着案件没有进展,同时也说明那个狗杂碎没有再犯案……或者是说,他正在犯案却没有被发现!
克兰多强迫自己压下有些紧张的情绪,专注在开车上。
他的心理医生曾经告诉他,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十分冷静,却是个容易情绪化的人,在某些时候,应该找寻适当的方式自我调适。
「可以抽烟吗?」克兰多问。
「请便!」撒恩无所谓地说,一边侧身用相机拍下沿途的风景。
只是……克兰多皱起眉头。在撒恩面前,他好像情绪就特别不容易……稳定?
「要换我来开吗?」撒恩把相机收起来问:「一直是你在开车,休息一下吧。」
他没有拒绝,在公路旁停下和撒恩交换了位置。
这里的夕阳也很美,弥漫着一种浪漫的气息。
看着两边掠过的美丽风景,这些景致无关阴谋和伤害,但就算他不清楚克里特岛的历史,也能从一路的情景和撒恩的只字片语中推断出,这里进行过长时间的战争。
「这里有过很多战争吗?」克兰多不禁问。
「噢,是的,在近代以前,它可没有平静过。」撒恩简短地说明,「在它的文明毁灭以后,这里还一度成为了地中海东部最大的奴隶交易地,阿拉伯、威尼斯共和国、鄂图曼土耳其一些国家分别占领过这里,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听起来真复杂,」克兰多托着下巴看向一个个埋没在荒草中的坟冢,「复杂而漫长。」
撒恩耸耸肩膀,「的确没有美国那么快独立。」
克兰多转过头,看着他。风吹开少年衬衫的领子,露出他修长的颈子和诱人的锁骨。
他不禁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被他压在沙发上,感受着他的呼吸,他的手指划过胸膛,就像某种行为的前奏……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把头转开。
「不想听了吗?」撒恩笑着问,他发现对方的表情十分严肃,甚至看起来有些生气。明明自己是在回答他提出的问题,这个男人干么摆出这种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