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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药师(18)

作者:空灯流远 阅读记录

当安德尔森还是孩子的时候,赛斯曾在教他剑术的时候说过,决斗中要赢一个人你不一定要比他强,你可以通过了解他进攻的习惯,拿剑的细节,出其不意而取胜。

或者你可以通过语言消磨对方的斗志,让你敌人握剑的手颤抖,软弱无力。

安德尔森每一句话都在四壁回荡。

“我鄙视你。”

“我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卑鄙又懦弱的人。你不配做一名的丹顿骑士,更对不起你贵族的头衔。”

“曾有个叫罗斯的姑娘,她总是主动帮你浆洗衬衫。五年前你背叛艾叶堡的时候,她烧死在大火里。”

“你还记得城堡东边那个小锻造铺吗?你总是在执行任务之前去那里护理剑,和老铸剑师聊得很开心。五年前,你亲手把他订死城墙上。”

安德尔森的声音在颤抖:“还有公爵的亲卫队,你割下昔日同伴的头颅,一个都不少……”

匕首和长剑撞击,赛斯的手在颤抖。

他面前这个自由党人金发青年,长着和安德尔森一模一样的脸,灰蓝色的眼睛盛满悲哀,每一句话都仿佛是那个死去的少年从坟墓里爬出来,对他过去一次又一次的拷问和谴责。

为什么他们都死了?

为什么你杀了他?

为什么连少爷也死了?

“他们都是低贱的下等人,”赛斯狠厉的刺中安德尔森的肩膀,看到殷红的血在衣服上晕开,他知道因为内心动摇,这个伤口虽狠,却不深:“因为他们违抗王命,企图保护艾叶堡公爵。我的忠诚属于国王,谋反的皇室支系必需死。”

“谋反的皇室支系必需死,可是为什么……”安德尔森抓住赛斯刺中锁骨的剑,拔出来,提起匕首向赛斯刺去:“为什么你要在我死后,四处寻找人做替身?”

脚下的火光已经灭了,看不清赛斯的表情。

他没躲,匕首直直的刺进他的心脏。

赛斯就站在原地,缓缓开口:“你……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手上感觉得到液体的温热,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甜腥味。赛斯抓住安德尔森受伤的肩膀,力气大得不像一个受伤的人。

他执拗的问:“你是,安德尔森少爷?”

“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叫安德尔森,没有骗过你。”安德尔森掰开抓住自己的手,退后一步:“你可以嘲笑我当初的轻信和无知,但你没有机会嘲笑第二次了——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他抱起墙边昏迷的莱恩,往外拖。

石梯通道尽头有朦胧的天光,晨曦正悄悄降临。

赛斯在身后,握住插在胸口上的匕首,手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幸福。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少爷的最高利益。”

“我至始至终,没有背叛过您。”

安德尔森抱紧莱恩往外走,没有回头。莱恩身体冷得不像话,不能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如果你您要找那个做贝石雕的欧文,他不在我这里,已经被送往温泉宫了。”

安德尔森走到石梯尽头,回头对深暗地方的人说:“不要叫我少爷,当年的贵族少爷已死,我是自由党人安德尔森.布兹。我们就是敌人。”

城堡还在沉睡状态,大厅走出去,外面寂静无声。

没有叶子的金合欢树下一个高挑的银发女人抱着浆洗用的木盆站着。

她迅速走过来:“老大怎么样?”

安德尔森记得这是莱恩马戏团中那个竖琴女郎。

片刻后他们已经出了城堡,莱恩躺在一辆破板车上,伤口已经被安德尔森简单的做了止血处理并包上草药。

他竟然没死,醒来后只哼哼唧唧对忙于止血上药的安德尔森说了一句话:“亲爱的,我是不是到了天堂。我感觉到你在主动摸我。”

第15章 重要的东西要放在远方

安德尔森记得小时候艾叶镇上的代书人曾说过,死者是受到上帝的召唤,飞到天上变成亮闪闪的星星永远陪伴万能的主。他想,肯定是上帝嫌弃莱恩过于无耻,眼不见心不烦,所以高烧了一个礼拜,竟然又让他活了过来。

躺在板车枯黄的稻草上,身上盖着演出用的道具服,莱恩大部分时间都在发烧,仰面初冬天空飘荡的云,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大部分衣服和钱都在敞篷马车里,马车连着两个小丑不知去向,安德尔森把能盖的东西都盖在莱恩身上,自己跟在一边徒步前进,冻得冰冷的手揣口袋里,默默的骂该死的干冷天气。

银发女人一直沉默的陪在莱恩身边,看安德尔森在路边野地里仔细寻找,拔起某种野草的根,碾碎敷在莱恩伤口上。

莱恩昏迷的时候她负责带路,走一条通往东部平原康沃尔的商道,装作送重病哥哥回家的三兄妹。

安德尔森没有多问,只是把拉车老马的缰绳交给她。

莱恩的身体状况经不起小路颠簸,他们沿着大路走了七天,竟然畅行无阻,赛斯没有派人来追。

第七天,安德尔森给莱恩伤口换药的时候,忽然觉得手被攥住。

莱恩烧没退,手掌滚烫,他抓住安德尔森的手不放,摸来摸去好一会儿才说:“宝贝,你手好冷。”

“哪有,是你在发烧。”

“亲爱的,我知道你一路上都在照顾我。”

“你要是不和赛斯逞强受伤,我就不用费这个事。有空耍流氓不如好好养伤,下次遇见赛斯不至于输得这么难看。”

莱恩虚弱的微笑:“公主殿下面前,怎么能不耍耍帅。”

听到“公主殿下”四字,安德尔森果断的抽回手,把包扎伤口的绷带用力拉了个蝴蝶结,看到某人痛的龇牙咧嘴后漠然对赶车的银发女人说:“西西莉亚,出发。”

莱恩于是哼哼唧唧了半天负心人无情汉始乱终弃。

看着安德尔森无动于衷,他慢慢闭起眼睛,视野逐渐狭小,直到只能容下旁边青年消瘦的侧影。

灰蓝色的眼睛像初冬的天空,干净,透明,藏着看不见的阴霾。低头采草药的时候,一缕浅金色的头发不小心搭落在光洁的前额上,让人很想替他拂起来。

单薄的身子和大路两边广阔的原野形成强烈对比。

膝盖的旧伤一直没完全好,明明痛得要命,偏偏把背挺得笔直强撑着走了七天,脸白得都看不到血色,每天还照常给自己清理伤口换药,倔强的不露一点弱势。

明明一副冷得想骂娘的表情,却紧闭着嘴唇一句话不说,停车休息时还伸出冻僵的手扶西西莉亚下马,礼貌体贴,很有绅士风度。

莱恩一向不会管情人的过去,可是他很想知道哪个该死的教他宝贝安这一套的,看得他心痛。

莱恩知道沿着玛瑙河逆流而上,从艾叶堡低矮的海边山地走向渐渐开阔的平原意味着什么。

自由党人的本部。

这么多年来尽管安德尔森多次要求,莱恩从来不同意在他身上打上自由党人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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