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法尔斯皱了皱眉头。

「所以，这代表着在这里还有许多已经不存在于现今亚格大陆上的远古生物。」梵音柔声回答。

「它们具有攻击性吗？」伊莱恩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在某种程度上，它们保护了瓦贝耐拉树海。」梵音耸耸肩，「我们喜欢称它们为『清道夫』。」

「清道夫？」法尔斯一愣，「那到底是什么？」

梵音状似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很快就摇头，看起来十分天真。「我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可能只有精灵历史馆的馆长才知道，因为过去的岁月太漫长，所以它们早就被遗忘，毕竟它们也只能存活在瓦贝耐拉树海中。」

「那它们不会攻击精灵吗？」伊莱恩问。

梵音笑着回答，「不会。」

法尔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向梵音。「这是因为……契约吗？」

梵音有些惊讶的点点头。「很聪明……阁下是怎么看出来的？」

法尔斯看得出来，梵音原本想称呼他为「法师」，但是似乎又不愿意让伊莱恩知道他的身分，所以临时改了口。

「契约是唯一可以改变规则的力量，」法尔斯沉稳的回答，「契约的力量根据契约者而定，与他们制定契约的人必定是精灵王。」

「没错。」梵音点头，「只有远古的精灵王才有这种力量，精灵王十分仁慈，所以他拯救了那个种族。」

「如果他仁慈，就会选择更好的方式防止外人进入森林。」法尔斯冷冷地浇了对方一桶冷水。

梵音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所以，即使有清道夫在，你们还是打算进入森林吗？」

「当然！」伊莱恩立刻说，「我们没有时间了。」

「卡特拉姆帝国吗……」梵音挑了挑眉，「那么走这里的确是条捷径。」

「无论如何，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多消息。」伊莱恩诚恳的道谢，「尽管你的劝告非常有用，但是我们不得不冒这个险。」

「真是让人同情。」梵音明亮的黑色眼睛变得深邃，他慢慢地转过身，跃到旁边的树枝上，「那么，祝你们好运，精灵之王会祝福你们的。」说完，他原本就要离去，但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停住脚步。

「噢，对了，你的血很珍贵，」梵音对伊莱恩微微一笑，「所以没必要在这种地方浪费它。」

他从怀里拿出一颗宝石，一颗用漂亮还不足以形容的美丽红色宝石。它被切割出无数个菱形晶面，每一面仿佛都孕育着一个细小的火之精灵，让这颗宝石看起来拥有难以想象的生命力。

可是伊莱恩看见了，只是挑挑眉，法尔斯则皱起了眉头。

「北焰。」梵音用手抛了抛它，「这是它的名字。」说完就将宝石丢到法尔斯手里，「在这里你会需要它的，但是离开的时候请还给我。」

法尔斯惊讶地看着手中隐约闪着红色光芒的宝石。

在亚格大陆上，北方是最寒冷的地方，南方则是最炎热的，但这两个地区却又有着奇怪的矛盾现象，就是在南方热带沼泽的深处，生长着一种奇异的雪莲，它的一片花瓣就能冰封整个沼泽；在北方大陆冰雪山脉的顶峰，则是有种火焰四季燃烧，从不熄灭，并会产生带着强烈火属性的结晶。

这两种东西都产在和自己属性相反的地方，所以极其珍贵，但自从圣战以后，就很少再有人提起它们了，他还记得在游吟诗人的口中，「南莲北焰」被形容成是梦幻逸品。

不过，他要火焰干么呢？

「它会让你在这里行走舒服一点。」梵音眯起黑色的眼睛，像是看穿了法尔斯的想法，「所以暂时不要用那种方法吧。」

「……东西不错。」法尔斯握着宝石，很快就感觉到有股柔和的力量徐徐散开，让他的不适舒缓许多。他把宝石放进身上的口袋里。

北焰虽然稀有，但是若真要，他也能从家里的宝物箱里翻出几个，不过它能抵抗精灵王结界的力量，他倒是第一次知道。

梵音看到他把宝石收下显得很高兴。

「我从来不知道北焰有这样的用途。」法尔斯觉得这可以好好研究一番，「看起来精灵所掌握的知识要比我们多。」

梵音笑了笑。「但是我们可不知道，原来阁下也有这么诚实的一面。」

法尔斯听了，原本有些喜悦的心情倏地消失。他哼了一声，心想，精灵果然是骄傲的讨厌生物，关于这点，黑暗之神倒没欺骗我们。

「谢谢。」伊莱恩没发觉身边情人的脸色变得有点臭，只是诚恳地对梵音道谢。

话音刚落，梵音黑色的长发就在月光下划了个优美的弧线，然后隐没在树枝间。

「我好像……曾经见过这个精灵。」伊莱恩看着梵音消失的方向，忽然喃喃出声。

「你应该见过的。」法尔斯瞥了他一眼。

「什么？」伊莱恩在他身边坐下，和他一起靠在石堆上，语气就像从梦里醒过来一样，「我之前没有见过他，我只是说『好像』。」

「好像？」法尔斯眯起眼，黑色的眼睛直盯着伊莱恩，像是无声的质问。

那双眼既寂静又深邃，好像要把自己吸进去一样，伊莱恩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我没有说谎，虽然没有关于那个精灵的记忆，但是似乎……有些熟悉……这种感觉很奇怪。」

「你知道吗？在魔法中有一系旁支叫做催眠。」法尔斯柔声说，「这种魔法能抹除人的记忆，甚至改变它，是种很危险的魔法。催眠虽然不能令人的身体受伤，但是在战争中同样具有杀伤力。」

「听起来很恐怖，但是兰洛德告诉我，坚强的心能抵抗这种魔法。」伊莱恩一脸正经地说，「我觉得我的心很坚强。」

「是吗？」法尔斯的口气有些嘲讽。兰洛德大概是忘记告诉他，事实上，决定催眠的成败并不是受术者是否有颗坚强的心，而是取决于施法者是否高明。

虽然喜欢这个王子，但他总是忍不住会在心里反驳对方，这大概也是因为法师和骑士之间的差距吧……

这时候伊莱恩忽然站了起来，把法尔斯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事？」

伊莱恩没有理会他，反而皱着眉头，沿着石堆走了一圈。「这么看来，我以前似乎真的来过这里……」隔了好一会儿，他又说：「我以前来过这里。」只是这次变成了肯定的语气。

「这不奇怪。」法尔斯耸肩，「你的国家就在这个森林旁边，我们到这里还花不到一天的时间。」

伊莱恩还是站着，忽然伸出手指着那一圈石堆，从石堆的这一头划到另一头，仿佛在确定它的长度。

「它倒塌了……」伊莱恩小声咕哝，然后抬头看向不解的法尔斯，「这里本来是一面墙。」

「噢，也许这里本来有间房子，然后人搬走了，房子塌了。」法尔斯心不在焉地回答。

伊莱恩又想了一会儿。「然后我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一个人。」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再度变得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