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正南稍一迟疑,“请说。”
夏馥安浅浅一笑,“那安安就直说了,不知道秋表哥方不方便将这画借给安安几日,让我好好鉴赏临摹?如果可以,我那儿有一幅仇英的《浔阳琵琶图》,可作为交换,也借与秋表哥鉴赏数日。”
“《浔阳琵琶图》?”秋正南一听,眼睛便是一亮,“可是真品?”
“自是真品。”夏馥安从容道,“是我去年好不容易得来的,我珍爱着,从未外借过。这回,我可是为了《沧浪渔笛图》才肯破例一回的。”
“那好!”秋正南爽快道,“那我们便交换七日,如何?”
夏馥安浅笑颔首,上前去,轻触《沧浪渔笛图》画轴,“那此画便先借我?”
秋正南点头笑应,“好。”
得了他的应允,夏馥安这才动手,近乎虔诚地画卷收卷起,她收画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又处处透露着珍重。
秋正南看在眼中心中窃喜,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
夏馥安收好画卷后,转过身,欲交到一旁的丫环手中,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书案上,不过看了一眼,她的脚步便情不自禁地被书案上的一首新词给吸引了去,她喃喃念了出来,“竹音瑟瑟,琴语凄凄。新愁惹旧愁,秋意落心头,愁胜愁……”夏馥安回过头来,用一种带着仰慕的眸色看着秋正南,“此词是秋表哥所作?”
秋正南上前来,略有窘迫道:“让表妹见笑了,不过随手之作。”
“表哥的才情,安安早已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过……”夏馥安话音一转,温柔问道,“表哥可是有心事?”
秋正南神色略有失落,“无事……”
见他这样,夏馥安也不多问,只是体贴道:“每个人都有忧心之事,有时借诗词可抒发郁闷,可有时,诗词入心,愁念萦绕不断,只会更添郁闷。其实世间许多事情,现在觉得无路可走,但过后回首,不过区区小事罢了。现在若能换个角度想想,指不准就豁然开朗了。”
见秋正南听得有些失神,夏馥安微微一笑,怀抱着画盒道:“安安在此多谢表哥借画,我回府后,让人将《浔阳琵琶图》给你送过来,安安就不多打扰了。”
秋正南回过神来,连忙道:“我送你过去吧。”
夏馥安浅浅一笑,“不麻烦表哥了,我让丫环给我带路就可以了。我看表哥气色似有些欠佳,当保重身体才是。”
秋正南稍一犹豫,道:“也好,我今日身子确实有些不舒服,就不过去了。今日在表面面前失了礼,改日再给你赔罪。”
夏馥安听得掩嘴一笑,“说什么赔罪?表哥留步,安安告辞了。”夏馥安将画盒给了身边的丫环,朝他福了福身,款款离去,只留下一道倩影。
夏疏桐这边,和秋一诺挑好嫁衣的花样后便准备走了,秋一诺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晚上去找你。”
“啊?”夏疏桐有些不自在,小声道,“找什么?”他的意思是,晚上又要偷偷来?
“就,晚上找你。”
“找我有什么事?现在说就是了。”她才不给他大晚上的老是跑来找她呢。
“义父和秋墨姑姑的,你想听吗?”
夏疏桐瞅了他一眼,“你现在说就是了。”
“我们都呆了这么久了,要出去了,不然,外祖母可能会想歪,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夏疏桐一听,脸都红了,连忙往外走。
秋一诺跟上,道:“晚上我跟秋墨一起来。”
“秋墨腿好了?”夏疏桐问道,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秋墨摔到现在,正好一个月。
“好了啊,我昨晚见他已经能下地了。”秋一诺边走边道,秋墨自小身骨便很好,受了伤都比常人恢复得快,而且这一个月以来一直用着各种好药内服外用,都好得七八了。
“好了吗?”夏疏桐惊讶道,“那茯苓今天怎么还去伺候他了?”
秋一诺脚步一顿,他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说出了一点对秋墨不利的真相出来。
夏疏桐有些后知后觉,眼珠子转了一转,道:“我知道了。”夏疏桐朝身后的木棉吩咐道,“你派个人去将茯苓叫回来吧,就说秋墨腿已经好了。”
秋一诺摸了摸鼻子,心中有种预感,秋墨要遭殃。
夏疏桐笑嘻嘻的,“一诺哥哥,你不会准备派人去告诉秋墨吧?”
秋一诺犹豫片刻,“那我今晚一个人过去找你?”
夏疏桐想了想,点了点头。
秋一诺道:“刚刚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夏疏桐欣然颔首。
二人回到小花园不久后,夏馥安也回来了,叶氏见只有她一个人和丫环们回来,便问道:“你舅舅呢?”
夏馥安微笑道:“刚刚舅舅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就先离开了。”
叶氏“哦”了一声,也没有问起秋正南来,她之前没有答应他去帮他安排和桐桐相看,只怕他心中还有些不舒服呢。
且说秋君霖这边,原来是得了秋墨姑姑的消息才出的府。
唐以柔今日出府,谁知路上碰到了易成,被他纠缠住了,就在这个时候,又碰到了文安然,这二人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起来,她不想理这二人,就在她准备一走了之的时候,又碰到了安宁郡主,这下想走都走不了。
第86章
鼓楼街上,已是围满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唐以柔有些羞愤,对安宁郡主道:“郡主,你这样阻拦是何意?”
“何意?”安宁郡主冷睨她一眼,“我倒要问问你是何意?五年前我夫君已将你休弃,你又为何还与他纠缠不清?”
“郡主,请您慎言!”唐以柔羞怒道,“我自五年前起,便与令夫再无瓜葛,还请郡主管好自己的夫君,不要让他动不动就来打扰我!”
“你!好一个不知羞的妇人!”安宁郡主怒道,看向了一旁的易成,又笑道,“看来你总爱与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啊!”
唐以柔听到这,愤怒地瞪了易成一眼。
“唐姑娘,”易成忙捂着发肿的眼眶上前道,“我知你对文安然已没有感情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就跟我走吧!”
“胡说八道!”文安然踉跄爬起,“柔儿,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感情,以前是我不好,我没能保护好你!”文安然是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抬,易成虽是医者,但好歹也在边城历练过好些年,他跟易成打,落了下风。
“你们两个!”唐以柔气得周身发抖,“你们二人,跟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若再这般羞辱我,我就报官了!”
唐以柔说完想走,又被宁安郡主的人拦下,安宁郡主道:“你说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说说看,是喜欢这位易大夫?还是还想回我们文府作妾?”
“郡主,还请您管好自己的夫君,文安然这种人,我真心看不上!以前是我瞎了眼,现在我已经擦亮了眼睛!还有这位易大夫,也请您自重!我唐以柔对天起誓,对这二人无半分感情!若还有一点感情,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