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她们三个讶异道:“奴婢还以为是夫人恩赐,原来是小姐照拂提拔奴婢几个!”忙磕下头谢恩。
凝烟问那两个小丫头原叫什么,一个答二丫,一个答三娘。
凝烟少不得给她们改了名儿,叫做宝珠、瑞玉,三个丫头对她忠心耿耿。
北风刮得鹅毛大雪在空中乱转,几个时辰方才住了,天地间只余白茫茫一片,又是一年腊梅香,若谖已满周岁。
因为她是方府的嫡长女,再加上许夫人生了长子方靖墨七年之后才得此女,又兼老夫人溺爱,所以方府在款待宾客的锦绣堂大摆周岁宴,前来贺喜的宾客络绎不绝。
若谖被盛装了抱出来展览。
她在前世性格喜静,再加上体质弱,养得有些任性,家里来了客人,不过问个好,端杯饮品,便躲进自己的房间很少陪客,现在当作珍稀动物被人围观,已经很不习惯,还要被一堆莫名其妙的女人亲来亲去,不是自己目前攻击力为零,她真的很想扁人。
最后,她实在忍无可忍,嚎啕大哭。
许夫人忙将她搂在怀里,百般安抚:“宝贝别哭,等抓完周咱们就家去睡觉。”
于是若谖被放在摆满了各种物品的榻上。
若谖瞪圆了眼睛,看着混在各色物品里的锤子、小锹这些奇葩的东西,难道有人会觉得自己有盗墓的潜质?!
她的视线移动着,看见离她最远的地方放着一个闪瞎狗眼的凤冠,一看就价值连城,她两眼冒着星星光,立刻奋力向目标爬去。
围观的人这时都安静下来,屏息以待,看看这个老夫人千娇百宠的小东西将来是个什么造化。
大冬天的,若谖穿得又多又繁复,爬起来很费力,一个没爬好,还侧翻向榻下滚去,情急之中,她一手抓住一杆秤,又一手抓住一个小型的石磨,才勉强没掉下去。
周遭马上响起一片虚伪的惋惜声,好像在嘲笑方老夫人错把山野当凤凰,这分明是个市井女子的模式嘛。
方老夫人面色难看。
若谖待身子稳住,忙松了手上的东西,方老夫人的脸色稍稍缓和。
若谖继续向前爬着,终于把那顶价值不菲的凤冠抱在了怀里。
“好闺女!”许夫人激动得差点滚下泪来,将她和凤冠紧紧抱在怀里。
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祝贺声:“可喜可贺,贵府要出娘娘了!”
方老夫人脸都快笑裂了,一再谦逊:“哪里,哪里。”
什么?!凤冠代表的是这个意思?!
若谖一惊,手一松,凤冠从手里坠落,幸亏哥哥方靖墨在底下接住。
凝烟被宾客挤到不显眼的角落里,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恭维许夫人,一声不吭的转身,拿了个碟子,装了一些宴桌上吃剩的大鱼大肉,绕到锦绣堂侧面的一块空地上,不一会儿,一只怀着幼崽的母野猫拖着沉重的大肚子慢慢靠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接近。
第十八章 母猫
凝烟蹲下身来,从碟子里拿出几块鱼块放在地上,那只怀孕的母猫大概是饿极了,也不知怕人,赶紧叼起一块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许夫人看看怀里的若谖萎靡不振的样子,以为她困了,便命白梅带她先回慧兰苑。
出了门,诺谖被冷风一吹,人清爽了许多,在白梅怀里支起小脑袋东张西望,看见凝烟蹲在那里,有些好奇,伸长脖子一看,她把吃剩的鱼肉拿出来喂一只怀着宝宝的野母猫吃,心里很有些震惊。
凝烟听到脚步声,猛地回过头来,见到白梅,忙站了起来,弯着好看的大眼睛问:“姐姐送谖妹妹家去呢。”
白梅笑着应道:“是啊,谖小姐乏了。”
她看了看那只大快朵颐的母猫,赞道:“烟小姐真有善心。”
凝烟只是抿嘴笑。
白梅抱着若谖离去。
凝烟又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母猫吃,表情有几分忧伤。
一会儿,地上的鱼肉就被母猫吃了个精光,凝烟将碟子里剩下的食物全倒在地上。
母猫又吃光光,意犹未尽,想上前看看她手里的碟子里还有没有。
凝烟把碟子端到它眼前又收回:“没有了哦……”
那只母猫以为她要把吃的拿走,本能的伸出爪子狠狠挠了她一下,顿时挠出五条血痕。
凝烟皱着眉缓缓地站了起来,冷不丁飞起一脚朝着对着她喵喵叫唤的母猫肚子狠狠踢去,把它踢飞老远。
她的表情变得狰狞,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我是看你和我一样可怜才喂喂你,居然恩将仇报!该死!”
子辰正好路过,看到这一幕,忙缩进了一棵大树后。
凝烟觉得身后有人,紧张地回头,看见温姨娘独自一人神情寞落地从锦绣堂走了出来,自己无儿无女,里面的欢娱与自己有何干系?
她脸色一缓,忙跑了过去请安道:“温姨娘好。”
温姨娘眉开眼笑道:“怎么一个人在雪地里玩?你的丫头也不知给你送个手炉?”
说着,就要把自己的手炉给她。
与若谖比起来,温姨娘更加喜欢凝烟,不仅因为她嘴甜,更因为她是庶出,在身份上更有亲切感。
凝烟推辞道:“烟儿常听我姨娘说,姨娘身子单薄,所以姨娘留着自己用吧,烟儿却是无妨的。”
温姨娘笑笑,不再推辞。
“姨娘是要家去吗,烟儿也是呢!刚在宴席上头都快被吵破了。”凝烟说着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一脸痛苦状。
温姨娘曾经拍若谖的马屁被老夫人嫌弃过,因此厌恶若谖,将嘴一撇,鄙夷道:“可不是!不过是给谖儿过个周岁,闹得也太不堪了!哪里像钟鼎之家,倒像是一夜暴富的市井之徒!”
凝烟听了,用袖子遮着小嘴笑道:“姨娘嫌他们闹得不成体统,伯母却嫌你们几位姨娘生来卑微,便是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生生一副小家子气。”
“夫人……真这么说过?”温姨娘将信将信,许夫人可是府里有名的贤惠人,怎会在背后说人?可这话又是从年仅六岁的凝烟嘴里说出,她又不得不信。
凝烟意识到自己失言,将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道:“烟儿也是无意中听丫鬟姐姐说的,也许是那些奴婢暗中中伤伯母呢?”
温姨娘一听,想,凝烟现住在慧兰苑里,接触到的丫鬟自然都是许夫人身边的丫鬟,这些丫鬟一向对许夫人忠心,既然凝烟偷听到的是她们的话,那就绝不是中伤许夫人,而是的的确确是许夫人说过这样的话。
她的脸马上沉了下来。
子辰待她二人走远之后,才从树后转了出来,走到那只母猫跟前。
母猫身下全是血,半闭着眼,微呲着牙,已经死了。
血泊里躺着一只奄奄一息,还不会睁眼的小猫咪。
子辰看看母猫仍胀鼓鼓的肚子,猜想其它没生出来的小猫肯定胎死腹中了,只觉毛骨悚然。
他略思忖了一番,从身上掏出块帕子,小心翼翼地把那只还有一丝生气的小猫放在帕子里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