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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长川(147)

她抚上他的脸,喃喃自问:“你到底是谁?”

他却突然俯身下来,吻上她的唇。

唇间滋味清晰柔软,熟悉的气息和触觉跌重而来,仿佛让她坠入一个混沌的世界里。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时而陌生,时而久违。

他叩开唇舌,攻城略地,热切缠绵,与她急切亲密的纠缠,在久违无尽的甘醇之中徜徉缱绻。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逃离退缩,只能承受他的一切略过和占有。

无尽的相思牵挂,无穷的灼心担忧,无限的辗转悱恻,无边的愤怒懊恼……久久盘亘在心头的阴霾忧悒,怒火责备,都在这一刻消失无影。

还能如何?千百个日夜的祈求告祷,终于在今日得以实现。

她气喘吁吁,薄薄的唇在他的亲吻下变得柔软莹润,苍白如玉的素颜晕出淡红,素日幽冷的眸子,微微张合,眼波柔软温暖,虽然犹带迟疑和震惊,但微微的沉溺却让他悸动不已。

但迟疑震惊过后,便是无尽的暗沉和恐慌,他立刻放开她,犹有些留恋地在她唇上一啄。

热切缠绵的余韵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缭绕的鸟声。

她抬头,看见头顶一抹小小的幽蓝色盘旋而下,落在他的肩膀上。

这是——青鹞!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青鹞用脑袋去蹭他的脸,他却对她温柔一笑,笑容里藏尽无穷疼痛眷恋。平静的话语从他唇中吐出:“姐姐,我来了……”

心头一震,还未回过味来,泪水已经潸然而下。她僵在他面前,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想要看清楚,可泪水朦胧之中,他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多少个日夜,她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可是当她真正面对了,却因为迟疑从未认真看过。

她抬手擦去泪水,刚看清一些,氤氲的泪光又将视线扭曲模糊了。

他为她擦干眼泪,温暖的唇吻住她的眼睛,湿润的睫毛不停的颤抖,无声的泪水浸入他的口舌之中。这也是属于她的滋味,酸涩的,微凉的……

他吻上她的眉心,唇轻轻颤抖,气息迟钝凝滞……

终得重逢,却相对无言,无声凝噎。

不远处传来起伏马蹄声,她微微一惊,拔剑倾身,挡在他面前。他从后面将她抱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他说道。

她收住泪水,仔细去看那行策马而来的人。为首的人她不认识,但是从那人的举止气质和面孔五官来看,并不是突厥人。

她微微放松下来,听见他说道:“这是我让青鹞找来的人。”

话音一落,那行人已经飞快下马,快速到两人身前跪下行礼,“属下救驾来迟,请楚王殿下恕罪。”

几人恭敬俯身,又不解地看着洛月。

“这是楚王妃。”长川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一匹马上走去。她微微停住,低头去看他的腿伤。

“没事,我们先回营。”他一把将她抱上马,再攀住马鞍,轻轻一跃,坐在她身后,环手将她抱住,拉着马缰策马向南而行。

其余的人立刻起身,策马跟上。

……

策马奔走一天一夜,终于回到沙洲。

账外练兵的声音赫赫威震,刀剑枪戟交接声沛然雄浑。洛月换了干净的衣服,犹豫着什么时候将自己绘制图交给长川。

心情还有些不平静,甚至恍如梦中。帐篷内篝火熊熊,暖气氤氲,连冰冷三尺青锋都带上了温暖。她慢慢平静下来,坐在席居上。

等了几个时辰,隔壁帐篷争论之声总算散去,她微微松了口气。掀开帐帘,发现两个军医提着药箱进了主账,应该是去为长川看腿伤的。

“王妃。”

突然有人恭敬的叫她,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循声看去,一人寒光铁衣,钢铁般笔直站立。铁甲之下,星眸如铁,面容刚毅粗犷,粗黑短硬的胡渣不羁落拓。这人三年前被天成国皇帝钦封的西北军兵马大元帅元战英。

三年不见,洛月对他并不陌生。自从进入军营之后,人人提起元帅,自然敬畏敬仰。

让她觉得陌生的,是“王妃”这个称呼。

“元帅。”

元战英行礼,“殿下说,您此次潜入天山,获得了突厥布军情况和天山地形图,可是真的?”

原来是为这事而来。洛月心里明白。长川作为楚王,无故离开军营,好几天不知所踪,而秘密回来之后,又受重伤,若是知道其中缘由,定会让将士认为楚王殿下是一个只顾美人不顾江山大局的昏庸,并且,洛月也可能会被人认为是误国误军的妖女。

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对于楚王的亲信,长川不得不做一番解释。若是洛月拿不出突厥军情和天山地形图,长川的解释说辞就是谎言,定会失信于西北军。

元战英又是一个耿直简单的人,也会先入为主的认为洛月是误军的祸水,还会对楚王产生成见。

“是。”洛月笃定地说道,“突厥军情和天山地形图就在我手中,我晚一些会亲自交给楚王。”

元战英脸色稍霁,看洛月的目光多了几分信服和恭敬,立即单膝跪地行了礼,“楚王腿伤较重,这几日还需好生修养,末将不打扰了。”

洛月见他离去,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些无奈,虽然她已经不是当年的九重阁月使,可也没人这样质疑过她,她更不屑于对任何人应付撒谎。刚才面对元战英的眼神和质疑,她竟有些担忧自己会坏了长川的好心。

西北的风凌冽寒冷,吹开主账的帐帘,她偷偷往里看了看,只看见几个军医围着坐榻忙碌着,想要再看清楚些,风停帘垂,遮蔽了视线。

“楚王在里面吗?”

刚一转身,便听见一道女声传来。她微微一顿,转头望去,已经看见一人英姿飒爽地掀开主账帘子进去了。

这军营之中,还有女人?甚至还可以自由的进入楚王的主账?她若有所思,想不出军营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看刚才那女人的打扮,身着陪戎校尉浅青官府,腰佩石带,竟是个军人。

她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又回了帐子里休息,坐在火旁暖手。全身防备紧张松懈下来,就感觉有些疲惫,神思渐渐懈怠,便睡了过去。

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耳畔寂寂无声,连练兵的声音都没有了。微微睁开眼,眼前摇曳着淡淡的火光,光线暗淡晦明。她惊坐而起,恍惚地意识到,竟然已经天黑了。

这一睡,竟然是睡了大半日了。

有人突然伸手过来环住她的腰,她惊速握住长剑,手却被轻轻按住。

“是我。”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一怔,放开长剑,身体放松下来,微微靠在他怀中没动。连日戎马奔波,两人都劳累疲倦,原本都该休息养神,此时却都毫无睡意。沉默无言,千言万语,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将她带回营中,便和几个将领商讨应对突厥的事宜,许久都没得空。等诸事结束,便静静地在主账中等她,可左等右盼,盼到天黑都没等到她。心中落寞又有些气愤,酸涩堵在心头,终究没顾着军医说了不能走动的话,悄悄地潜入她的帐子中,竟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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