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是边陲小国,属于天成国的附属国,地方不大,不过安泰民乐,虽不繁华,却不算贫困。
南诏王都,太和城。比起天成国都城婉约精巧了不少,城中殿宇宫阙并不巍峨庄严,却胜在精致雅观,颇有天成国江南园林的气质韵味。
走进热闹的太和城街道,两边商店酒肆丰富喧嚣。
南诏地处几国交接,各国物产齐聚在此,更有善于经商的商人,通往西域,将异域特产带往东方,首先到达的,便是南诏国,之后,再由南诏国进贡或者以其他方式传到其他各国。
正值正午,长川陪着洛月在街道上闲逛,顺便想找家客栈入住,突然听到一声高昂的喊声:“让开让开!公主圣驾,闲人避让!闲人避让!”
一瞬间,街道寂静无声,人们如漠然的鸟兽一般惊散到街道两边,纷纷伏地下跪。
洛月和长川蹙眉,此时所有的人都跪下去,唯独他们二人挺身站立,在人群当中相当显然!而这两人,又是心高气傲的,又怎么会轻易下跪?但是此时如果不跪,那么就太引人注目了,如果被公主盯上,恐怕想要进入皇家兽园,会有难度。
不过一瞬间,长川便将是非大局思考完毕,立刻单膝跪地,顺便叫了一声洛月。
洛月见他跪地,先是一怒,后又反应过来,不情不愿地跪下,但是礼数并不齐全。
好在两人的位置比较靠后,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
待公主的轿撵走过之后,所有的人这才站起身来。百姓们纷纷翘首看着公主轿撵离去的方向,眼中还带着敬仰爱戴的神色。
“我们南诏的公主比其余诸国男儿要强!前段时间,领兵打败了西犯的蛮子!”
“是!听说公主会驾驭白龙,神明神武,又貌美无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果不是南诏国太小,天成国算什么?”
“只是再过段时间,公主就要前往天成国和亲,做天成国皇帝的妃子了。哎……”
……
众人七七八八谈论他们爱戴的公主,长川和洛月却听到了不少的有用的消息。
原来,这南诏的明珠公主,即将前往天成国和亲,以祈两国友好邦交、永世为盟。
但是按照惯例,公主和亲都需要带嫁妆,而这位明珠公主,特别一些。不爱女红红妆,不爱歌舞绣画,偏偏爱那些养在兽园中的珍兽。
这些年来,经由她手驯服的野兽奇珍,几乎占了皇家兽园的大半,想到要远嫁,公主很是不舍她亲自驯服养大的兽类,所以南诏皇帝特许她,可以带几只她看得上眼的珍兽作为嫁妆,带到天越去。
刚才那公主的圣驾,便是王皇家兽园去的。
故而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长川洛月立刻跟上公主圣驾的队伍,前往皇家兽园。
队伍浩浩荡荡,保护严密,可见公主的地位不一般,也见得南诏皇帝对公主的重视。
皇家的兽园坐落在一处山野之上,修建城墙围住,守卫森严,护城河绕城墙而过,既将南诏都城守卫在其中,也可防止兽园中的野兽逃跑。
混入公主队伍中,并不困难,只须臾之间,长川和洛月就变身为公主侍卫,混在侍卫队伍中,进入了皇家兽园。
皇家兽园并没有想象中的野兽遍地跑的景象。反而也是参照了南诏国皇宫的规格修建的园林,公主一到,守卫管理兽园的人就迎了出来。
前方轿撵中,明珠公主一把掀开帷幕,英姿飒爽地走了下来。她原本是娇小女儿,却作一身男儿打扮,英气十足,又狡黠精怪。
一下轿,她就对跪在轿前的人挥挥手,“免了免了!带我去看我的雪儿!上次我走的时候,雪儿是很胖很壮的,要是被我发现它瘦了一斤!我就切下你的一斤肉来赔!”
“小人将雪儿照顾得很好,不敢怠慢,保证没瘦!”那人立刻恭敬地说道。
明珠公主带着几个亲信去了关养珍兽的院子,扮作侍卫的长川和洛月只能守卫在公主的殿宇前,等待探听了虚实,伺机而动。
临到傍晚吃饭时,长川洛月被换岗下去吃饭。
公主的侍卫待遇不错,有专门吃饭休息的地方。两人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并没有上桌吃饭,长川找了个借口,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回了屋子,和洛月单独吃。
洛月浑身无骨一般,懒懒地坐在房间中的凳子上,这房间单独为两人辟出来,虽然干净整洁,爱干净的洛月却不怎么喜欢。
“姐姐,吃饭吧。”长川将碗放在桌上。
执行任务,艰难险阻、险恶环境,什么样的情况没有见过。曾经,为了伏击异国使团,她在肮脏恶臭的泥潭中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所有又怎会不能忍受此时相对较差的环境?
那碗饭,热气腾腾,一大碗白米饭上,盖着一层厚厚的青菜猪肉,以及鸡蛋等吃食,都是南疆人的口味。
长川先拿起两人的碗,将她碗中的食物拨了大半到自己的碗中,才递给她。
她吃得不多,而以侍卫的食量,一定不会剩饭,否则会遭人怀疑。她知道他的用意,任他这么做了。
她慢慢地端起来,一口一口地吃着,吃完了小半碗,便放下筷子,抬头静静地看着他。
他吃得不快不慢,吃完自己碗中的之后,就有人来收碗,他起身,端起两人的碗,打开门递了出去。
再回来时,他躺在了床上,这床不硬,却也算不上舒适柔软,他用手摸了摸,说道:“奔波劳累了这么久,姐姐也躺下睡一会儿吧,待会儿我把我探听到的消息说给你听。”
她犹豫了一会儿,也走过去躺下。床榻虽然不算拥挤,却也不大,两人顺势一趟,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她轻轻地嗅了嗅,嗅到了被子中他人浑浊的气息,有些不喜欢。想来,这房间原本是属于他们掳走的两个侍卫的。
身体疲倦,毕竟不是好事,她打算忍耐一会儿,屏住气息。屏息了一会儿,再调息时,竟觉得空气中的气息不那么浑浊了。
她微微一愣,察觉身边有清冽的气流缓缓萦绕运转,带着独有的气息。
她猛地转头,惊愕又有些愤怒地看着他。
“你何必浪费功力驱走空气中浑浊的气息?”她冷声斥道。
他只是一笑,立刻收了内力,可空气中已经被他用内气驱动流转过,毅然很清晰了。
她拿他没办法,只好用眼神怒视着他。
“姐姐,睡觉吧,等会儿我叫你。”他温和地说道。
她无奈,只好闭上眼睛,浅浅的睡去。
他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她身旁,突然想起在苗疆之中被杀手追杀那一晚,两人同卧血雨腥风之中,安然惬意,绝处逢生的欣喜和宁然,如同此时一样。
窗外月色如纱,素光潋滟静谧,月影婆娑,他将手枕在头下,侧耳倾听兽园中的动静。
寂然无声之中,传来杂沓古怪的哒哒声,似马蹄轻踏,却又比马蹄要缓慢沉重一些。长川如惊鸿掠水,一跃而且,无声无息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