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不隶属于哪个国家，城主便是土皇帝。

看见墨清漓皱眉，店小二有些害怕，这公子长得是好看，但看眼神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

夏灵均笑着说：“那我们去街上吃吧，来了几天，还没出过门呢。”

听见夏灵均开口，墨清漓身上的煞气褪去，犹如冰雪融化。

店小二见墨清漓不再生气，忙补救般建议道，“两位公子可去东街，那里晚上热闹极了，南来北往的商贩都在那里驻扎，各地的吃食也都有。”

“知道了，明日的饭菜若是不能按时送来的话，往后就不用送了。”墨清漓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店小二，城中酒楼也也不止这一家。

店小二心里想，不送就不送，谁稀罕来呀，这家虽然钱给得多，但掌柜的多赚钱又不会给我。

但脸上却还陪着笑，“公子放心，小的以后定会按时送到。”

墨清漓不再说话，转身回了房中。

夏灵均从怀里拿了一些碎银子递给店小二，“辛苦你跑一趟了。”

小二没想到还能拿到银子，满心欢喜地告谢后离开。

墨清漓从房中拿了一件银白色软毛织锦斗篷出来穿在夏灵均身上，“外面冷，穿厚实些再出去。”

“那你呢，不冷吗？”

墨清漓摇头，一边为夏灵均整理斗篷的帽子，一边说道：“我抗冻，走吧。”

今天大概不是宜出门的日子，城中几日前下了雪路上结了冰。

夏灵均刚出门时差点摔倒在门口，还好墨清漓眼疾手快扶住了。

他们住得偏僻，门口的石板路没什么人走，冰也就没有被除掉。

几个小童拿着木板在路边当做滑板，嬉笑打闹着，直到隔壁院中传来大人找孩子的声音。

“我抱你吧，走到主道你再下来，可好？现在没什么人，天还黑着。”墨清漓牵着在冰面上走得亦步亦趋的夏灵均小声哄道。

夏灵均看了一眼带着泥土的冰面，想着要是摔了，还挺脏的，便点了点头。

墨清漓拦腰将夏灵均抱起，动作矫健地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你不是说到主道上就放我下来吗？”墨清漓抱着夏灵均沿着北边城墙边上无人的小巷走了很远。

小巷里的民居错落交织，一家紧挨着另一家，有些房屋门前挂着灯笼照亮了小巷的路。

“马上就到东街街口了。”墨清漓像是不觉得累一般，脚步轻快。

快到东街的时候，将夏灵均放到了地上，这里人多，地面虽然也泥泞不堪，但是冰都化了。

两人都饿了，便找了最近的一个酒楼进去坐下吃饭。

但运气还是不好，这家酒楼上菜很慢。

好不容易开始上菜，墨清漓看着那条没有去鳞的鲫鱼，陷入了沉思，忍不住又从怀里掏出银针试毒。

试了以后，发现没毒，才伸筷子夹了一口，刚放进嘴里，就吐出来了。

夏灵均见他这反应，有些好奇，也拿了筷子准备夹一块尝尝，被墨清漓拦住了。

“别吃，这不是人吃的东西。”这鱼可不止是没去鱼鳞，还没有去内脏，被戳破的胆汁将鱼生腌入了味，最关键是，它是用红糖烧的。

做菜的厨子可真是个天才，尝一口就能品味到人生万般苦涩。

墨清漓又拿了一旁的肉馅炊饼，掰开后面还是生的，陷更是生的。

正当墨清漓怀疑自己走错店时，小二又端着一碗汤走了上来。

小二将汤放下，便急匆匆地准备跑，可能是怕被打。

“慢着！”墨清漓叫住了小二。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汤？”墨清漓看着这碗深紫色透着绿的汤，更不敢喝了。

“秉客官，这是紫薯菠菜蛋花莲藕汤……”小二报了一串名字。

墨清漓从今日早起，便觉眉心跳动，心情烦躁。

看见这一桌菜，忍住了掀桌子的冲动，问道：“你们店里这厨子，居然没被掌柜的开除？”

“秉客官，我们店里的厨子就是掌柜的。”店小二说得声音很小，是心虚。

墨清漓原来以为，可能是这家酒楼的厨子也去城主府中了，没想到是掌柜的亲自掌勺啊！

墨清漓从桌上拿了一双筷子递给小二，道：“你尝一口鱼给我看看。”

小二如临大敌、视死如归一般，夹起了那洒着葱丝的鱼肉，闭上眼睛一口吞下，然后他自己也吐了。

“这酒楼开多久了？”墨清漓看见小二的反应，摇了摇头。

“半……半月。”

“到底有多难吃。”夏灵均忍不住好奇。

墨清漓只是夹起一小块，递到了夏灵均的鼻子边，夏灵均只是闻到了味儿，就连忙往后退，他想起了荆老爷子那碗催吐药。

墨清漓平日不信命，今天才觉得，做人确实会有流年不顺的时候。

“我想见见你们掌柜的。”墨清漓问道，是何方神圣，把菜做得这般难吃居然还出来开酒楼？

“掌柜的在后厨可忙了，他说客人若是不满意直接走就好，不用给银子。”小二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其实是做得慢，摊上这么个掌柜，他有什么办法。

“我们走吧，换一家。”夏灵均站起来。

“让你们掌柜的，不要再祸害粮食了。”墨清漓出店前，跟送到门口的小二嘱咐道。

两人出了店抬头一看，这家店的匾额上赫然写着“珍馐百味楼”。

墨清漓伸手揉了揉跳动的眉心，这酒楼老板，狂妄中透露着自信，是有些叛逆在身上的。

“呀，两位公子尝尝我的烤红薯吧，绝对比高老板的菜好吃。”

见到两人出来，在酒楼门口的卖烤红薯的小贩叫卖道。

墨清漓觉着，这卖烤红薯的小贩也很有经商头脑，别人进去的时候他不拦，出来饿得饥肠辘辘，再加上吃过里面的菜，烤红薯也确实是珍馐了。

夏灵均听到小贩的话后，便过去挑了两个红薯，顺便跟小贩打听道：“高老板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吗？”

“两位公子是外乡人吧？”小贩用油皮纸把红薯包裹住，递给夏灵均。

墨清漓掏出铜板给小贩，回道：“怎么？这个高老板是人尽皆知的大人物？”他们不认识就直接暴露了身份？

“高少爷，是城中富商的小儿子，确实在花城是人尽皆知的人物了。”小贩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酒楼，见大堂没人，小声跟两人说了高少爷干啥啥不成，学啥啥不会的前半生。

高少爷还小的时候，听高府中的人吹嘘，说高少爷年三岁识千字五岁能作诗，可实际上呢，十多岁了说话还磕磕巴巴，写字歪歪扭扭。

高老爷也请人教他习武，高少爷手拿弯弓射箭，险些射中了自己的亲爹。

学音律，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

学医，被高老爷阻止了，这要是误食了什么毒药，或是把全家都给毒了可怎么办？

高少爷不仅学什么都学不好，还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的倒霉，被猫抓狗撵都是小问题，走在街上被掉落的竹竿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容易被小偷盯上，被绑匪劫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