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均点点头：“对了，黎……昨天那位姑娘今天情况如何？”夏灵均本来想说黎雅的名字，想到莫清辞在旁边，又临时改了口。

“大夫说她身子骨硬朗得很，按时吃药就能养好了。”高老爷笑得爽朗。

“灵均，我们回家吧。”墨清漓适当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寒暄。

“墨公子，明日和夏公子来我府上吃饭呀。”

“哦？明日贵府是有什么事吗？”

“老夫每年过年前一天，都会在府中备下长桌宴，请城中有缘人吃饭，两位公子若是得闲，也来府上凑个热闹吧。”高老爷是个懂得取之于民回馈于民的生意人。

他乐意广交朋友，在花城人缘也好，所以刚刚的城主的部下才愿意给他这个面子不追究。

但是墨清漓不喜欢凑热闹，遂找了个借口婉拒了。“我和灵均明日想去城外看个朋友。”

墨清漓虽然只是随便找的借口，但夏灵均想到了住在鹿神庙的荆老先生。

见墨清漓拒绝，高老爷也没有再说什么。

几人回到家中后，夏灵均小声道：“我们明日去山上看看荆老先生？”

墨清漓看了一眼拎着东西回屋的莫清辞，小声道“也好，给老先生带些年货。”

第二日，墨清漓和夏灵均带着礼物出门了。

他们俩在街上买东西，属于是见到什么喜欢什么，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买回来后堆放在家里也无处可用。

林芬前一日听说他们还要去买，直接从库房里搜了一堆新的出来。

林芬是个勤俭持家的人，见不得这两少爷一天天如此浪费钱财。

苍狄驾着马车出门，苍桀留在家中，莫清辞出来送别：“原来哥在花城还有朋友？”

“是伍州罗家镖局的少东家，他和夫人来花城小住。”墨清漓解释道。

“那你们早去找回，天黑路不好走。”

墨清漓让苍狄驾车时注意是否有人跟踪。

出了北城不远后，苍狄小声回复：“秉两位主子，大约有十几个人跟在后面。”

墨清漓让苍狄换了条路，走了半个时辰后把马车在一条小河边停下。

墨清漓下车看了一眼旁边的山林，现在还是上午，阳光洒在山林中，雪堆上。

那些跟踪的人，穿的白衣。

墨清漓又看了一眼小河，高声道：“灵均，这处肯定能钓到大鱼，我们去钓鱼吧。”说罢从马车内拿了一根竹子做的鱼竿，真的准备去钓鱼了。

夏灵均穿着厚实的披风下车跟墨清漓一起走到河边的空地上，苍狄搬了两条小凳子在河边，又烧了一堆火。

这片空地可能是钓鱼人的常驻地，草都被踏平了。

夏灵均坐在火堆边，笑吟吟地看着墨清漓举着鱼竿。

江面都结了冰，不大的雪花飞下来，落在两人身上。“这就叫，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我可不是独钓，这不是有灵均陪着吗？”墨清漓伸手将夏灵均头上的雪拂走。

墨清漓确实不是独钓，在他钓到第一条鲫鱼后，常年在这个钓点钓鱼的老翁穿着蓑衣来了。

“哟，小伙子技术不错嘛。”看见墨清漓钓上来的鱼，老翁打心底佩服。

“冬天鱼不行，都待在底下不愿意动弹了。”老翁一边说一边支好了鱼竿，坐定后专心致志盯着结了薄冰的河面。

墨清漓将钓上来的那条鱼让苍狄处理了后，从车上拿了一些香料，就地烤熟了两人分着吃。

“小伙子，你这鱼烤得不行啊，等着，老头子我给你钓一只。”老翁看见他把这条鱼烤得焦糊，有些心疼那么好的鱼。

“那，晚辈钓一条，给您烤？”墨清漓将烤糊的部位撕开，把细嫩的鱼肉递给夏灵均后，转过身继续抛竿钓鱼。

“小伙子，这位小兄弟，是你什么人啊？”老翁无聊，想找话头。

“前辈猜猜？”墨清漓没回答。

老翁瞄了夏灵均一眼：“观小兄弟面相，你们定然不是亲兄弟。”老翁说得笃定。

“您还会看相呀？”夏灵均好奇道。

“看相摸骨，算命卜卦，都会一些，混个饭钱。”老翁慢悠悠地说。

“一年前我们遇到一个老道，他说我命不好，您觉得呢？”夏灵均想起了一年前也是一个雪天，在颍州遇到的王道士也给他看过面相。

老翁听见这话，端坐着仔细打量夏灵均埋在雪白狐裘中的脸，皱了皱眉头后又舒展开了：“时也命也，是好也是不好。”

墨清漓歪头观察了一下老翁，老翁在蓑衣下穿着单薄的棉服，虽然胡子花白，但拿鱼竿的手却丝毫不发抖，面色红润气血好，应当也是个隐士高人。

听到老翁提到夏灵均，墨清漓问道：“老伯，这话何意？”

“人这一生祸福皆有定数，乐极生悲，否极泰来，一时的不好也不是一世的不好，今日得意也许明日就会失意，有人安于现状便知足常乐，有人心比天高便怨天尤人，好……或是……不好，全在人心。”老翁专心地看着河面，说话慢悠悠地。

“前辈说得在理，晚辈受教了。”墨清漓听到老翁的话，顿悟了一些。

墨清漓看了一眼被火堆烤得小脸通红的夏灵均，笑了一下，有他在，他的灵均怎么会命不好。

“老伯，您认识花城高家的那个少爷吗？大家都说他是霉神。”夏灵均觉得，这个老翁说的话，与高鸿运恰好映衬。

“认识，高家人还来我这里要过护身符，虽然大部分不顺都是他蠢，但这小子命格硬得很，从小那么作孽都活下来了，不过这小子是傻人有傻福，凡事不往心里去，一天天傻乐呵，确实是个福星相。”老翁捋了一下白胡子，摇头叹息道。

“那怎么大家都说他是霉神呢？”夏灵均不解，老翁和高老爷都说高鸿运是福星，但花城大部分人见到高鸿运都唯恐避之不及。

他们俩与高鸿运相识这几天，也没发生什么倒霉的事情呀。

老翁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世人愚昧看不透，又因人言可畏，方成就了一个霉神。”高鸿运确实自小倒霉，但从高府传到外面，每个人在讲故事的时候为了增添可信度都会无意识地添油加醋，越传越邪门，最后变成了全城皆知的“事实”。

说话间，墨清漓又钓了一条大鱼上来。

老翁盯着河面的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揭穿了墨清漓钓鱼的真相。“小伙子，像你这般用内力震鱼的技术，老头子我还真学不来。”

墨清漓笑道：“前辈果然是高手！”

“老咯，比不得年轻人咯。”老翁说话间也钓上了一条大鱼。

墨清漓取下鱼，将两条鱼拿到一旁剐麟去内脏后，转回来交给老翁烤。

老翁烤鱼的技术，确实很好，用墨清漓他们带来的香料加上在河边摘来洗干净的一些香草，鱼皮烤得酥脆不见焦糊，鱼肉入味又鲜甜。

墨清漓吃得上瘾，还跟老翁请教了烤鱼的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