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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金枝(134)

段云辰不可置信看着段少卿。

这么说,那些闲言没说错,父亲其实就是存着攀高枝的心思?

少卿府是文官的路子,也称得上书香门第,段云辰自幼一心读书,从不被俗事所扰,其实是有几分清高自傲的。

而这份自傲从母亲被休开始,似乎就被一记记重锤敲击,直到此刻彻底粉碎。

段少卿看着儿子大受打击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辰儿,一个家族想越来越兴盛,不是那么容易的。别的不说,你能心无旁骛读书,笔墨纸砚所用皆是上品,你当是天上掉下来的?咱们少卿府根基还浅,需要你考取功名,也需要姻亲助力”

在段少卿看来,儿子也该长大了,之前想着等他金榜题名再说,既然话说到这里,让他早点明白也不错。

段云辰听着,脸色发白:“那二妹呢?二妹就该为了这些,牺牲自己的幸福?”

“牺牲?”段少卿只觉好笑,“你二妹可没这么想。”

如今看来,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也不是好事,辰儿太天真了。

段少卿寒门出身,是尝过缺钱的滋味的,也是因此,绝不想再过那种捉襟见肘的生活。

当朝官员俸禄不高,一些比他品级还高却没家底的人若想当个清官,一旦家里有突发的大开支恐怕要借债应对。

段云辰不信这话,从段少卿这里离开后就去了段云华那里。

段云华正在欣赏一对翡翠镯子,这是固昌伯府随着聘书送来的定亲之物。

尽管少卿府生活优握,段云华自幼衣裳首饰都是用好的,这对水头极好的镯子还是令她越看越喜。

定了亲,她已经算是固昌伯府的人了。

“大哥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见到段云辰,段云华一惊。

“二妹定亲这么大的事,上次回家怎么没听你提起?”

段云辰这一辈,两房加起来有兄弟姐妹六个,唯有段云华与他一母同胞,是以段云辰说话时没绕弯子。

从议亲到正式下聘书不是一两日的事,可二十那日放假回家并没听妹妹提过,这让段云辰有些憋闷。

段云华微微低头,双颊爬上红晕:“婚姻大事都是长辈做主,顺不顺利我也不清楚,所以就没和大哥提”

段云辰皱眉:“二妹对这门亲事是怎么想的?倘若不愿意,大哥想办法——”

段云华勐然抬头,脱口而出:“不要!”

触及段云辰错愕的眼神,段云华抿了抿唇:“都已经定下了,我可不想担上退亲的名声,大哥就不要为***心了。”

段云辰的目光却被段云华手边的镯子吸引了。

“大哥?”

段云辰回神,微微点头:“我知道了,那二妹你好好歇息。”

走出段云华的住处,段云辰吸进满腹冷气,又缓缓吐出。

进了十一月,天越发冷了。

段云辰的心比外边的天还冷。

以那对玉镯的款式与贵重,显然不是二妹平时所戴之物,那应该是定亲信物。

还有心情赏玩定亲信物,他再湖涂也明白了二妹对这桩亲事的态度。

段云辰突然觉得心灰意冷,饭也没吃就离开了少卿府,回来时心急雇的马车,回去时慢慢走着。

快到晚饭时了,天色暗了下来,街边亮起一盏盏灯。许多人行色匆匆,不愿在寒冷中久留。

段云辰不是体力好的人,还没走到国子监就冻得脸颊冰凉,腿脚发沉。

看到青松书局透出的灯光,他脚下一顿,鬼使神差走了进去。

书局离关门还有一段时间,零星几个客人或是买书,或是买笔墨,对走进来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

刘舟看到段云辰,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少卿府大公子嘛,他可还记得这人冷着一张脸来找东家的事。

小伙计正犹豫是迎上去还是装没看见,就见才进来的那人一个转身又走了。

有病!

刘舟大大翻了个白眼,转日等辛柚过来时便把段云辰来过的事说了。

辛柚想到近日关于少卿府的一些议论,猜测段云辰可能是心情不大好,这就不是她在意的范围了。

辛柚在书局打了个晃就回到东院,一个人关在房中,把今日要用到的东西再次检查。

摸清了常梁的住处后,利用这段时间她又掌握了不少关于常梁的讯息。今晚如果一切顺利,或许就能确定固昌伯府这些没有记录目的地的南行之人是否与娘亲的死有关了。

今日常梁是白班,换班后本来会在固昌伯府吃顿量大管饱但味道一般的饭就回家去,却有两个人拉着他去吃酒。

常梁手头宽裕,毫不犹豫就应了。

第151章 装神弄鬼

天已经晚了,固昌伯府后边的那一大片民宅陆陆续续熄了灯,人们都歇下了。

常梁的住处还是一片漆黑,一直没有动静。

辛柚小心翼翼挪动了一下发麻的腿,心中生疑。

平时常梁早就回来了,今日莫非有什么变故?

她是趁着常梁雇佣的大婶洒扫干活时潜进来的,这一待就是小半日,连晚饭都没吃。

天很冷,辛柚轻轻搓了搓手,呼出一团白气。

就在这时,外头终于传来了动静。

动静还不算小,先是大力关门的声音,再就是脚步声。

辛柚悄悄探出头,隐约看到一个黑影。

那道黑影直奔院子一角,很快就响起了哗哗的水流声。

辛柚呆了呆,反应过来那人在干什么。

尽管难免生出几分尴尬,她却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直到那道黑影进了屋,点燃了油灯。

如豆的灯光虽昏昏暗暗,却让躲在暗处的辛柚看得分明。

是常梁无疑,从对方有些迟缓的行动推测,他应是喝了酒,但不到醉酒的程度。

这就解了辛柚的疑惑:难怪常梁回来这么晚,原来换班后喝酒去了。

看来行动的日子没选好。

辛柚闪过这个念头,很快纠正:不,应该是选对了。一个有了酒意但没烂醉的人,对她之后的行动更有利。

前提是,常梁会如她预判的那样喝下加了料的水。

因为对方喝了一肚子酒,辛柚有些没把握了。真要没按她猜测的那样来,那今晚只能放弃计划,明晚再来。

出师不利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辛柚悬着的心在看到常梁提起水壶倒了杯水,咕冬咕冬喝下时总算放下了。

药性在酒意的驱散下更快发作,常梁抬手扶了扶额,连灯都忘了熄就往床上一躺,很快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辛柚耐心等待了一段时间,悄无声息从藏身处走出,一步步走到床边。

常梁睡得正沉,微张的嘴喷出浓浓的酒气。

这个天气,屋内没生火,睡的也不是火炕,他看起来竟然有点热。

辛柚从怀中取出一面镜子,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有差错,伸手拍了拍常梁的脸。

常梁的呼噜声更响了。

滴答,滴答——

睡梦中的常梁颤了颤眼皮,他觉得有水珠滴落在眼皮上,想睁开眼,却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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