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服首杀(172)
这难道不比交换戒指和亲吻更有用吗?
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把他们分开。
见忒斯特的状态不太对,诺尔颇有些不自在地摆摆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神’这种东西八竿子打不着。”
“你清楚我的力量,我对现况一头雾水,而且也只有这些落后两百年的知识。我只是想说,呃……”
“您想说‘神’不会这么无能。”忒斯特善解人意地接话。
“没错。”诺尔抹了把满是烟灰与血迹的脸,“而且我很确定,我没创造过你,更没创造过生命女神和永恒之子。”
忒斯特收起沾满血迹的金线,他慢悠悠地缠着线团:“既然您这么说,那就这样吧——亲爱的,等这件事结束,你可要多给我讲讲塔赫的故事。”
诺尔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不少:“没问题。对了,刚才小皮尔的事……”
“我听到系统提示了,可能因为我们是‘队友’吧。”
忒斯特耸耸肩,眼里仍存着笑意,“我大概能猜到你的处理方式,你不必解释。”
说罢,忒斯特脚跟磕磕黑影:“本恩!”
狗崽一样的影狼探头探脑地爬出来,忒斯特翻身跨上影狼,对诺尔伸出手:“现在我们该去做正事了。再晚一点,日蚀盾的资料该烧没了。”
“哎?!”
诺尔如梦初醒,他连忙看向邦兹祭司的尸体——刚才他光顾着救人,没想到这一茬儿,那本神选者预言的记录早已化作灰烬。
诺尔的表情垮了下来,他抿起嘴唇,看起来有点丧气。
他依依不舍地看了好几眼纸灰,这才拉住忒斯特的手。
魔力见了底,诺尔只能靠自己的运动天赋朝狼身上跨。办公室战士的协调性让人忧心,要不是忒斯特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服,诺尔差点在滑溜溜的血地板上摔倒。
坐上影狼,诺尔把魔杖固定在后背,双手紧紧抱着忒斯特的腰,生怕自己再掉下去。
感受到腰间的力度,以及那恰到好处的体温,忒斯特长长吐出一口气,原本已经平息的战栗感再次涌上,拂过他的全身。
无论诺尔如何否认,无论诺尔弱小到何种地步,这位“创世者”都该算半个神明。
不过没关系,反正忒斯特压根没打算敬仰神。既然这种认知会让诺尔尴尬,他记在心里就好。
他在亲手雕琢一个神,没有比这更亵渎、也更让人愉悦的事了。
等等,也许有?忒斯特看着在自己腰间交握的那双手。
更让他满足的是,这个“神”刚好是诺尔,他可爱的法师先生。
多么陌生又熟悉的满足感。自从家人全部死去,他再也没有感受过。
……这种感觉叫什么来着?
……
世人常说,辉煌之后难免是黑暗。诺尔深深理解了这句话。
他与忒斯特在不朽教堂的西厅来了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然后就在教堂中央的塔楼捡起了垃圾。
这座塔较为独立,还没有来得及被火烧毁。
追补妖和教徒们的大战已到尾声,偶尔遇见几个还活着的教徒,忒斯特不吝于出手解决。发疯的追补妖们只剩尸体——它们在杀死面前的所有活物后,往往会杀死自己。
塔的最顶端,档案室的秘密房间被追补妖撞了个大洞,他们得到了一个沾满血和眼球的入口。
“我就记得这地方被撞过。”
忒斯特快乐地扒拉着砖石,毫不客气地往腰包里装东西——不朽教堂的人把这里当保险箱,除了珍贵档案,还放了不少珍贵材料与道具,如今全进了两人口袋。
“你简直是天才。”诺尔毫不吝惜赞美,钱这东西谁嫌多呢?
不过寻找档案的过程十分痛苦,看得出守卫与撞入这里的追补妖来了场大战。如今守卫正均匀散布在整个房间,这给诺尔的搜索带来了挺大的压力。
所幸他们的动作比烧过来的火快,火焰烧到塔底之时,诺尔翻到了记有“日蚀盾”储藏位置的记录。
看着那行简短的字迹,诺尔陷入沉默。
他前脚刚刚冲命运竖了个中指,命运这就回了他一个中指。
“你得承认,他们确实挺会选地方。”几个小时后,忒斯特站在目的地前说道。
日蚀盾被藏在了弗拉玛家的废墟中,地窖最深处。这里绝不会有任何人靠近,对于生命神殿来说也是“灯下黑”的区域。
五颗人头静静地立在阳光下。
“那是我的父母,左边是父亲,右边是母亲——大家都说我长得像母亲。”
忒斯特平静地指着其中两颗头颅,它们下颌大开,空洞洞的眼窝里似乎还残存着绝望与痛苦。削尖的木桩支着孤零零的头骨,剩余的尸骸早已不知所踪。
对于小小的两人来说,这五根木桩犹如五座寂寥的塔。
“这边是我的哥哥姐姐,那个最小的是妹妹,我还抱过她不少次。”
忒斯特带着诺尔在亲人头颅下走过,阳光将头颅的影子印在地上,两人在明暗交界中缓步走着。
“你去折磨永恒教会高层,我能理解。”诺尔忍不住起了话头,“相比之下,你对生命神殿还挺宽容的。”
按照那个老婆婆的说法,直接杀死忒斯特家人的是生命神殿。
“那个老太太话说得半真半假,你总这么轻信,小心哪天被骗得裤子都不剩。”
忒斯特好笑地侧头看他,“真正的目击者就在你身边,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活像疯修士超级诚实一样,再说这是正常人会开口问的事情吗?诺尔努力压下一个白眼。
“那天永恒教会的蠢蛋还特地按着我看呢。”
忒斯特自顾自地说下去,“杀死我家人的可不是生命神殿的骑士,是弗拉玛家的好邻居们——我父亲曾帮他们修过首饰,我母亲曾与他们交换过菜谱。每次在街上见面,他们总是笑着过来打招呼。”
只是在得知弗拉玛家族“亵渎”、“供奉邪神”后,这些亲切的邻居们拎起了火钳、菜刀与斧头。
他们踏过精心打理的花园,撞开刚漆过不久的门,将这富裕体面的一家人全部拖了出来。
“……调查骑士到场前,我的家人就都成了肉酱,脑袋也被串上了木桩。那群人好像认为自己多砍一下,就能多得到生命女神的一分祝福,多虔诚啊。他们还叫我‘疯’修士呢。”
忒斯特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讽刺之意。
“生命神殿的人姗姗来迟,那会儿我家烧得正旺,我妹妹的头发已经烧着了。他们只是调查了一番,然后做了做记录。”
“永恒教会的老头指望我恨生命神殿,结果当时我光顾着思考另一件事——我刚被永恒教会捉走,紧接着风声就传了出去。想也知道,这个局面是永恒教会刻意诱导的。”
“生命神殿,永恒教会。要讨厌当然要平等地讨厌。”疯修士严肃地总结道。
诺尔不知道说什么好。
亲眼目睹这一切,足以摧毁一个正常七岁孩子的精神。谁想忒斯特天生就是个疯的,反而当场看穿了教会的小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