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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服首杀(292)

作者: 年终 阅读记录

到了白盐村,风雪终于小了下去,雪片好歹不往人的脸上砸了。圣伯纳甩甩头上的雪,走在最前方。尤金衣着朴素,长剑换成当地更常见的长猎刀,跟在队伍最后。

比起充满毛茸茸村民的羊皮球村,白盐村可就不那么可爱了。这里的雪地被车辙碾碎,混成一地湿漉漉的污泥。建筑也是最常见不过的木屋,它们带着临时赶工的粗糙,风格毫无个性。

兴许因为恶魔出现频繁,这座村庄有种莫名的寂静感。

街上大半的行人是人类,剩下的各位则顶着各式各样的脑袋。诺尔就发现了族人较多的狗头人、兔人、猫人,甚至还有较为少见的豹人。

不过在这里的,大多是毛皮厚实的温血种。席瓦境内常见的蜥蜴人、亚龙族和勒拿蛇族,附近连影子都没有。

不是所有人都有狗头人族的好奇心,他们这一行人走在街道上,鲜少收到视线。诺尔能感受得到,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尤金、忒斯特和自己身上,目光谈不上善意。

费舍挺胸抬头、无视周遭,带领众人去了一处相对豪华的建筑。它用了土石而非木头,在一众木屋中鹤立鸡群,像个小小的城堡。

“加里森舅舅,我是费舍。”

他敲敲门,自然地呼唤,似乎笃定屋里有人,“我带我的朋友们前来过夜,请您开开门。”

“几个朋友?”门内传来一声咕哝,以及由远及近的拖鞋拖地声。

“我的姐妹忒斯蒂和诺莉、尊敬的霍丽女士、霍丽女士年轻的教子,以及我们雇来的狗头骑士。”

费舍回头瞥了眼佩因特和尤金,诺尔发誓,他在费舍眼中看到了促狭——仅仅是改变信仰,这位大祭司仍算不得好东西。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身高两米的壮汉开了门,目光在费舍身上一触即收。

过于茂盛的胡子挡住了他大部分表情,他静静地站了两秒,声如洪钟:“葛雷妮,准备客房!快进来,我刚好烤了奶酪碎肉派,炉子上还有热羊奶。”

“房间还是老样子?”费舍状似无意地问。

“怎么,你们有要求?”大胡子动作顿住。

“我记得您有四间客房,两间是仆人制式,太狭窄了。”

费舍拍拍裙子上的雪,“忒斯蒂和诺莉形影不离,霍丽夫人和她的教子也没必要分开。他们都是客人,我去住小房间就好。圣伯纳先生,您呢,介意一个人住吗?”

“我不在意!”热气一烤,圣伯纳的毛发格外蓬松,它哈哈地吐着气,“我更喜欢外面,房间能睡觉就够啦。”

忒斯特十万分满意地搂紧诺尔。尤金看起来有点尴尬:“请让我去住小房间……”

“那可不行,您一路照顾我们这么多。”费舍微笑着说道,“在这里,您是客人,客人怎么能睡仆人房!”

毕竟他一个人住,才更方便“被失踪”。

尤金无话可说。

不能住仆人房,那么作为室友,上了年纪的“霍丽夫人”确实更合适。最后,他只好点了点头。

一场看不到硝烟的宗教之战,就这样以生命神殿的大失败告终。尤金视线转开的当口,前教皇保持着高雅的微笑,朝费舍比了两个中指。

费舍尔大祭司表情分毫不动,彬彬有礼地还了两个中指。

真和平啊,诺尔面无表情地想。

他果断取走大胡子准备好的奶酪碎肉派和羊奶,带着黏在身上的一团忒斯蒂,先一步去了房间。

估计是费舍暗中授意,女仆葛雷妮把他们带到了最好的客房。

这里的窗户对着远处的雪松林,白盐村的污泥全被藏在视野外。床头附近放着盛开的凛冬蓝玫瑰,壁炉上还烤好了酸甜可口的苹果和软蜜糖。

壁炉前方,放着小小的松木圆餐桌。女仆帮他们把碎肉派和羊奶放好,又额外加了一碗玉米蔬菜羹。

“我是边境祭司葛雷妮特·盖尔,刚才那位是同为边境祭司的温匹克·加里森。”

她微笑着说道,“风眼大人关照过了,两位是我等的贵客。如果有任何需要,两位可以随时呼唤我们……两位请慢用。”

她在胸口画了个标准的正圆,低着头退出门扉,不忘把门带上。

“他们也是神选者?”

诺尔尝了块碎肉派——里面用了山羊肉和羊奶酪,额外加了不少香料。膻味不大,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应该是神仆,他们没有自己的教堂。”

忒斯特探出身子,咬了口诺尔手里的派,“不过如果做出功绩,他们应该能在边境地区得到一座小教堂。”

诺尔索性切下一小块派,用叉子喂食他的骑士:“说起来,费舍肯定是神选者,我差点忘了这回事。”

名义上,忒斯特和费舍是永恒之子安斯提思的神选者,而佩因特和尤金是生命女神蒂利亚的神选者。

诺尔突然发现,这支六人小队,只有他和狗不是神选,这种感觉有点儿微妙。

“前不久,费舍尔·雷金纳德把他的神谕预言告诉我了。”

忒斯特斯文地喝了口热羊奶,随手扔出来一颗炸弹,“前面那些啰啰嗦嗦确定身份的不谈,他的核心预言是‘他追随最为深重的黑暗,他见证最为辉煌的永恒’。”

“无论哪边的宗教,都喜欢这种自带唯一性的神选。要是那家伙没有叛变,他做到教皇都有可能。”

听起来还不错,诺尔也抿了口羊奶。

比起来活像“伪神俄罗斯轮盘拟人”的尤金先生,费舍的预言高大上且更安全。而且搞不好,这段预言的前半句已经实现了。

诺尔想着,又切下一块满是肉汁的派,塞给他对面“最为深重的黑暗”。吸收了魔王特性的忒斯特,没准当得起这个称呼呢。

疯修士更习惯之前一口的量,错估了自己的体格。一大口派下去,忒斯特不得不鼓起腮帮,松鼠似的努力咀嚼。

……嗯,也许他搞错了。诺尔看着对面的松鼠骑士,把那堆玄之又玄的形容词扔出大脑。

下一秒,更为深重的黑暗不满地跳出影子,蹦上桌子,吸尘器般卷没了盘子里的碎肉渣。

诺尔转手拎起影狼的后颈皮,影狼疯狂挣扎,红红的眼睛逐渐湿润。如果不是它肚皮溜圆,诺尔还真可能心软。

“本恩,不许上桌!”魔王先生冷酷地斥责道。

“咳咳。”忒斯特终于咽下了派,舌头重归自由,“说到神谕,费舍顶着这样的神谕,一把年纪还没当上教皇……二十多岁就成了教皇的戈弗雷·佩因特,神谕只会更夸张。”

“是啊。”诺尔忧郁地嘟囔道。

只可惜佩因特先生嘴巴太严,他们半个字都问不出来。再说人家都叛教了,这个问题显得愈发微妙。

两人对视几秒,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是夜。

忒斯特照例抱着诺尔,满足地睡去。只是他现在体型不占优,姿势别扭得要命。诺尔沉默地把他的胳膊塞回被子,反过来抱住了忒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