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747)+番外
到傍晚时分,胡问静要派人假装投降琅琊王氏,其实是暗杀琅琊王氏的消息传遍了全城。
浚仪县的某个宅子中,一群门阀中人正在宴请某个琅琊王氏的子弟,虽然这琅琊王氏子弟只是王氏的支脉中的支脉,但是王氏的支脉中的支脉子弟依然是出生显贵,不是普通门阀敢得罪的。
宴会中不时有人举起酒杯敬酒:“饮胜!”而后对着琅琊王氏歌功颂德,或者大骂胡问静丧心病狂,必然被天诛。这浚仪县的门阀子弟自从天下群雄起兵勤王之后,几乎每日都是在宴会之中度过的,什么话都已经重复了无数遍了,了无新意,可是不办宴席怎么结好琅琊王氏?这宴席必须办,说过了无数遍的言语必须继续重复。
只是今日似乎有了一些新的话题。
某个小门阀子弟饮了酒,见那琅琊王氏子弟似乎心情不错,小心地问道:“王兄可听说了胡问静将派大军诈降的消息?”
那琅琊王氏子弟大笑:“我当然听说了,这浚仪县中还有不知道的吗?”他觉得好笑极了,这群百姓真是脑残,自古以来只有一两个将领假装投降的,哪有数万大军假装投降的,哪个白痴会任由数万降军进入主要地盘,肯定是安排在最偏远的外围,只召唤几个主将入城,然后开始分拆降军,吸纳士卒,哪里有可能让一群降军保持完整威胁自己的安全。
那王氏子弟见一群本地门阀子弟个个很认真,心中立刻涌起了无尽的鄙夷,小门阀的人就是缺乏见识,这么假的谣言都会信,他笑着道:“百姓愚昧,喜欢胡说八道,只怕这谣言在三日内就会传遍整个兖州。”
其余门阀子弟赔笑,随便找个话头,显示自己关心琅琊王氏的安慰而已,谁会真的信了。
次日,那王氏子弟起床的时候有些头疼,昨日因为一群傻逼竟然信了那狗屎的谣言,他深深的感受到了智商上的优越感,得意之下喝多了些。
他大声地叫着:“来人!”四周没什么人响应。
那王氏子弟大怒,一群贱人竟然不在身边伺候着?那他就杀了那些贱人。
那王氏子弟大步走向房门,差点与冲进来的心腹手下撞在一起。那王氏子弟大怒,今日这些贱人都怎么了?他厉声道:“你……”那心腹手下打断了他的话,惊恐地道:“公子!胡问静真的派了人向我王氏诈降!”
那王氏子弟一怔,盯着心腹手下大声的笑,大清早再一次感觉到了智商上的优越感,这种傻逼的消息竟然也会信。他笑得肚子都疼了,道:“去拿杯水来。”他有些猜到为什么仆役都不见了,多半是听说有数万士卒要诈降琅琊王氏,然后杀光了琅琊王氏,惊恐的晕了过去了。想到这些愚蠢的贱人的模样,他心情好极了,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也不想杀了那些贱人了,今日且放过了那些蠢货,谁让那些蠢货是低贱的没脑子的没文化的平民呢,身为琅琊王氏的天之骄子必须有肚量。
心腹手下不去拿水,死死地扯住了那王氏子弟的衣角,道:“公子!有中央军斥候在浚仪县城门贴了告示,三万中央军将士去东海国投奔东海王殿下,沿途官府百姓切勿惊慌。”
那王氏子弟止住了笑,仔细地打量那个心腹手下的脸色,不像是开玩笑。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猛然厉声叫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马车,本公子要去看告示!”
浚仪县的城门前围了大量的百姓,大多数人都不识字,却津津有味的讨论着告示上的内容。
有百姓大笑,一脸的我早已看穿了真相:“……那个胡大官果然派了人诈降啊。”
另一个百姓抬头看天,脸上光芒四射:“区区诈降计竟然也想骗过我的眼睛?”
又是一个百姓负手而立,大声地道:“诸位,小可虽然不是门阀子弟,虽然不识字,但是小可在昨日就看穿了那些贼子的诈降阴谋,这是什么?这是无上的智慧!小可为什么这么聪明?因为小可其实姓郭,小可是郭奉孝的后代子孙,继承了祖上的无边智慧!”转头傲然看着四周,马蛋啊,这些话说早了,周围的锦衣门阀子弟竟然不是琅琊王家的,不然一定激动地拉我当军师了。
长街上有马车疾驰而至,马车上的仆役一路大声地叫着:“都闪开!琅琊王氏在此!”
一群围观众脸上泛起了微笑,琅琊王氏子弟终于到了。
马车在城门前停下,不等停稳,那王氏子弟就跳下了马车,跌跌撞撞地冲向告示,挤在城门前的百姓如同潮水般向两边让开,任由他畅通无阻的直达那告示之下。
那王氏子弟死死地盯着那张告示,一字一句的看着,浑身发抖,果然有三万中央军要去东海国投靠司马越。马蛋啊!这是什么狗屎的世界,竟然真有大军诈降!胡问静是不是没脑子啊?可是……三万……三万……三万大军!这还怕被琅琊王氏分拆吸收吗?这就是要竭尽全力灭了琅琊王氏!
那琅琊王氏子弟呆呆地转身,只见四周一个个平民的脸上都流露出了看将死之人的同情眼神。他心中愤怒地想要杀人,本公子是你们配同情的吗?但是他手脚发抖,根本无法举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一个男子忽然大声地道:“诸位,小可虽然不是门阀子弟,虽然不识字,但是小可在昨日就看穿了那些贼子的诈降阴谋……小可是郭奉孝的后代子孙……”
其余百姓听着这熟悉的台词瞬间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就是投靠琅琊王氏的大好机会。
又是一个男子大声地道:“在下在一个月前就预料到了必有今日!”
又是一个男子负手而立,道:“胡问静不过如此,吾有绝世妙计,定然可以生擒胡问静与马下。”
那琅琊王氏子弟浑浑噩噩地继续走着,完全不理会一群百姓的装逼自荐,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想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胡问静为什么会派三万大军诈降,这忒么的太不合理了。
一个门阀子弟走近他的身边,低声道:“听说有人收到了绝密情报,知道胡问静到底想干什么。”
那琅琊王氏子弟陡然一震,厉声道:“谁?”
那门阀子弟低声道:“岑浮生。”
那琅琊王氏的子弟皱眉:“岑浮生?那个女家主?”
……
岑家只是浚仪县的一个落魄门阀家族,整个岑家只有一些老弱妇孺,若不是岑家的大小姐岑浮生使尽手段在前几年攀上了颍川荀家,与荀家的几个贵女颇有交情,在洛阳开设了几个胭脂水粉的小铺子,这岑家此刻只怕已经完蛋了。
浚仪县内的门阀看不上岑家那点针头线脑的小生意,但看在岑家与荀家有些关系,对洛阳的消息很是灵通的份上,倒是对岑家热切了很多。
今日,浚仪县的门阀子弟尽数聚在了岑家,等待来自洛阳的内幕消息。
岑浮生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咳嗽了几声,又喝了几口热茶,这才缓了口气,道:“诸位叔伯兄长,真是抱歉,浮生老毛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