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755)+番外
“唉,地里的庄稼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个站岗的士卒低声道,他说的不是这江陵的农庄中的田地。他是从北面并州阖家逃难迁移而来的流民,虽然家老小都在荆州了,可心中的家依然是并州那个荒凉的农村中的破烂屋子和贫瘠的田地,似乎只有那块从小长大的地方才是他真正的家。
那个士卒呵着热气,都说南方比北方要暖和多了,这江陵都冷成了这样,并州会不会冻成了狗?他想着老家村里的那些邻居只怕今年的收成会差到令人绝望,心里就有些悲凉,老天爷不给种地的人活路,老百姓还能怎么办?
城门外,有十来骑飞马靠近。
那士卒急忙迎上去喝问:“什么人?”最近整个荆州都进入了高度战备,任何人进入城池都要查过路引。那些骑兵都蒙着脸,这点那士卒倒是并不在意,天气冷了,风吹在脸上就像是刀子般,出门在外的人蒙面的不是个两个。
马上个骑士取出荆州府的令牌,那士卒仔细地看了,确定无误,这才放行,看着十来骑快马进了城,他心中还有些嘀咕,看这些人模样似乎赶了老远的路,难道又有什么大变故了?他心中抖了下,悄悄地合什祈祷,佛祖保佑,千万不要打到荆州啊,他还想在荆州安安稳稳地过辈子呢。
刺史府衙。
小问竹在操场上牵着只小奶狗乱跑,最近她玩腻足球了,喜欢上了与小狗乱跑。小奶狗迈着断腿萌萌地跑着,可惜怎么都追不上小问竹,小问竹不时的转头给小奶狗鼓劲:“快点!快点!追上我就给你吃肉骨头。”
司马女彦落在后面拼命地追:“问竹姐姐等等我!”
小问竹停下来等司马女彦,得意地叉腰:“我跑得可快了。”司马女彦终于到了小问竹的身边,扯着她的衣角:“问竹姐姐,我也要玩狗狗。”小问竹大方的将手中的绳子递给了司马女彦,挥手道:“做姐姐的就是要照顾妹妹。”她看着司马女彦与小奶狗玩闹,欢快的笑,心里很有几分得意的感觉,她现在也是姐姐了。
几个宫女仔细地看着小问竹和司马女彦,好像出汗了,是不是该立刻回去换衣服,免得着凉。
小问竹才不要动不动就换衣服呢,她转身就跑:“我姐姐说,老胡家的人不用换衣服。”司马女彦牵着小奶狗跟在后面,也不知道什么是“老胡家”,欢喜的跟着叫:“老胡家的人不用换衣服。”
个声音道:“谁说的?”
小问竹转头,看到后院的门口有十几个蒙面的男子站着,她呆呆的看着那为首的男子。
附近几个侍卫这才发现有陌生人进了刺史府后院,立刻手按剑柄跑了过来,厉声道:“站住!”更有人吹响了报警的号角。
四周立刻有数百人冲了过来,将那十几个人团团围住。
周言拿着根粗粗的狼牙棒,把将发呆的小问竹扯到了身后,对着眼前的十几个男子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心中飞快转念,这十几个陌生人能够进入刺史府衙,只怕刺史府衙之中有内奸,她飞快的下令:“守住所有门口!护住问竹小姐!”小问竹就是不走,睁大眼睛盯着那个领头的蒙面男子。司马女彦拼命地扯她的衣角:“问竹姐姐,快走!快走!”司马女彦被教了好几次了,只要刺史府衙之内传出了号角声,她就要立刻跟着宫女往内院深处跑,躲在房间里不准出来,明明问竹姐姐也记得的,为什么今天就忘记了。
众人死死地盯着那十几个陌生人,小问竹忽然咧嘴笑:“姐姐!”跑向了那个蒙面的男子。
众人看着那蒙面的男子摘下了蒙面布,果然是胡问静,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乌龙有些丢人,但是怎么都比真的出了事要好。
贾午赶了过来,看到胡问静就气不打处来。她边大声地骂着:“你还知道回来?”边仔细地打量胡问静的模样,立刻就理解那些护卫为什么会不认得胡问静了。
大缙朝流行的服装款式不论男女款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袖子长得拖地,袖口宽大到可以钻进头牛,这叫做雍容富贵和飘逸出尘。而胡问静穿的是该死的军便装,衣袖短小到只及腕,袖口窄小到无法伸入衣袖取东西,贴身短打,标准的“胡服骑射装”。这也罢了,胡问静向不喜欢穿衣袖
宽大飘逸美美的服装,从来都是这身打扮,可是胡问静的发型也很糟糕,大缙朝女子流行的发型至少有几十种,大致分为“缓鬓倾髻”、“飞天紒”、“十字髻”、“双髻”,然后在这四个基本款下玩出几十种花样,仅仅“双髻”就有七八种,有这几十种发型又能展示个性,又能追求时髦,又能不时的有新鲜感,还能在发髻上美美地插上三五只精致的发衩,绝对是女人必备的基本妆容。但胡问静的发型就是该死的军中男性常用的发髻,什么发衩都没有
若是胡问静不遮脸,自然谁都能从胡问静的容貌上看出这是个穷得叮当响,木发衩都没有支的劳苦女性,若是胡问静戴着蒙面布,谁能晃眼之间从十几个人中看出这是个女人?
贾午转头看满脸通红的周言,认真地安慰道:“这不怪你。”胡问静衣服不像女人,发型不像女人,偏偏站姿也不像女人,完全就是个像标枪般笔直的普通男性士卒,别说周言认不出来,小问竹不也是认了好久才认出亲姐姐,胡问静拼命地在远离女性温柔善良贤惠美丽动人等等的道路上狂奔,能怪别人认不出来吗?
周言的脸越发的红了,抓着狼牙棒的手都在发抖,丢脸丢大了。
胡问静捏着小问竹的脸:“谁说老胡家的人不用换衣服的?”小问竹抱着胡问静的脚耍赖:“你说的,你说的!”然后又打滚:“姐姐的手好冷!”胡问静用力点头:“在小问竹的热乎乎的脸上焐会就不冷了。”小问竹拼命的挣扎,被胡问静抓着不放。
司马女彦睁大眼睛看着胡问静,她太小了,几个月不见就不记得胡问静长什么模样了,只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个时辰之内,荆州各个郡县的负责人尽数赶到,大殿内挤满了人,好些人是昨天半夜收到的消息,立刻启程赶赴江陵,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周渝都要趴在案几上打瞌睡了,胡问静由北向南回荆州,荆州最北面的李朗是第个得到消息的,枝江县的公孙攒是最后个得到消息的,但是公孙攒距离江陵很近,而江夏距离江陵就远的多了,她真是累死了。
小问竹重新梳洗了,换了干净的衣衫,扯着胡问静的衣角笑眯眯地挤在胡问静的身边。贾午几次招呼她坐到自己的身边,莫要耽误了正事,小问竹就是不理理睬。贾午怒视小问竹,熊孩子!打屁股!
胡问静细细地说了洛阳的局势,西边有关中虎视眈眈,北面并州卫瓘发动了大量的胡人,东面司马越和琅琊王氏神奇的打在了起,真是佩服司马家和那些门阀子弟神奇的思路,果然整个西晋的士子就是把权谋当做了阴谋诡计宅斗宫斗啊。